她视自己若草芥,想用时便极尽所用,不想用时便踢到一旁,无情无义。遥望舒曾想过自己跟随在红莲左右早晚会成为被遗弃的物品,他也甘愿成为她驱使。
只是他不曾想过,自己会成为她威胁鬼墨的手段和人质,会成为她最没有用的物品。
“棋子可用,而你无用。”
红莲的声音穿过遥望舒深厚的思绪,无情的刺穿了他的耳:“你应该明白你在这场交易之中的分量吧?”
“呵,祖爷爷啊,还真是会做生意。”
忽地,遥望舒在水中无声笑了起来,凄惨且无奈。
“哦?你明白了?”
红莲玉足踏水,似是踩在一面明镜之上,慢慢走近遥望舒,俯身问道。
“如果你的目标不仅仅是遥星府长子长孙的位置,那还值得你注意的,就只有遥星子了。”
遥望舒虽心计不足,然而作为鬼墨传人,洞见之功自然也不差。以他如今的地位和名声来说,太武要想撬动鬼墨,唯有他可以成为唯一的合作者。
但现在他在红莲眼中不是最重要的,那剩下值得注意的,就只有鬼墨一脉最强之人遥星子,即墨语非!
“有点长进。”红莲淡淡一笑,道:“只是还不全面。”
“自然不够全面,我只是猜测罢了。”既然话说开了,遥望舒心中也不再有抵触,也笑笑道:“我心机不如你,猜不到很正常。”
“有朝一日你回归了,或许真能拿住鬼墨的大旗也说不定。”红莲弯腰理了理自己的红裙,有些惋惜遥望舒这个棋子。
“那就多谢吉言了。”
不管红莲是否出于真心,这句话总归是她对自己的肯定。至此遥望舒心里便不再有多恨她了,起码她会客观看待别人。
至于掌管鬼墨这杆大旗……哈,来日再说吧。
“公子,请吧。”
见遥望舒再无话说,一旁的晨雪将剑斜指在遥望舒身前,示意他该离开了。
遥望舒见状也不多话,只兀自凫水来到船边束手待擒,之后便随着晨雪夕盈离去了。
红莲凌波而立,待三人离去后抬头望了望天,果然发现这阴了多日的天空真的有些放晴了,这让习惯了撑伞游城的她有些不舍。
往后的日子,或许会更热烈了吧。
没有了遥望舒的相伴,遥星府一行便不再重要了。况且如今有他作为人质,遥星府内总是要有人来谈判的。虽然这件事将会很棘手,但为了照陈江海,这颗星辰是必须要留在身边,即便最终不能为己所用,也能有所控制。
那么接下来,就是处理霄月王的事情了。
其实在这之前,红莲也不知霄月王为何会在易安词死后来到挽月城。即便是她通过晨雪夕盈背后的势力了解到燕城并没有完全成为文武一脉的助力之时,这件事便让红莲感到分外诡异。
燕城为百年之城,更是叔藜之国都。但燕城虽有风骨,却仍旧逃不过流言蜚语的侵袭。当年在燕城都以为战功赫赫,威名在外的霄月王会成为当今圣上的第一人选,可是最后登上皇位的,却是霄月王的胞弟青阳王,成为了当今叔藜的皇帝,巽帝!
当年的流言很多都偏向于是霄月王礼让弟弟青阳王,自己则为皇叔,创立【霄月天兵】为皇室暗军,守卫皇室安危。
只是这在霄月王眼中的寻常之举,却被外人认为霄月王才是真正心系叔藜天下的王者,这让民间的异类言语甚嚣尘上,甚至一度威胁到了巽帝的统治。
“如果你真如外人所认为的那样,那你此行而来,莫不是寻仇来了?”
星河宽阔,照耀千古。红莲伸手抬至额前,眺望那半隐在云层后的日光:“那临江府,我便不客气了!”
久霾见晴,被烟雨笼罩数日的挽月城在雨停之后更多了丝悠远清新之意。自河边来到岸边的红莲早早收了伞,漫布在了逐渐喧闹的街市之上。
自她从燕城见了易安词最后一面来到挽月城后,这里的天空便一直都烟雨不绝,似是在惋悼他的逝去,哀叹他的离殇。
然而红莲却格外的喜欢细雨缠绵的挽月,那细雨如丝,抚面若胰,照拂着残存的心火,让她始终不能释怀。
或许这轮回的宿命是她与易安词永不可断灭的纠葛,就若这挽月的雨,终而复始,往复不断。
她曾想过,若是当年他肯与北煌的王争一争、与兵圣争一争,或许现在的境况就会改变?
可是他偏偏……偏偏选了一条不归路!
啪!
她捡起一颗鹅卵石狠狠的砸向了不远处的垂柳,顿时那若发丝的柳絮便抖落了一身的雨水,像极了一场迷蒙的雾缭绕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