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夜司慎重地考虑之后,暂时选择放弃手术,毕竟风险太高,而他又不属于幸运的那类人。还是先保守治疗,定期观察血肿,看会不会被自体吸收。如果实在不行,最后再考虑手术。
对于他这个决定,林夕也表示支持。因为他不愿意在医院久待,她便找人把他送回了家里,有熟悉的佣人照顾,私人医生也可以上门来做诊疗。为了就近伺候他,她也暂时搬了过去,住在客房。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她和父亲林泽平大吵了一架。林泽平自然不愿意让女儿守着一个又聋又瞎的男人,就算他是为了救自己女儿才弄成那样,但是恩情归恩情,女儿的幸福当然更加重要。
只是林夕的脾气也倔得像头牛,硬碰硬的结果就是两人只能不欢而散,其实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林泽平无奈之下,想到了向南,虽然这个男人他也不喜欢,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又聋又瞎的残废,向南好歹还算个正常人。
两人通了一次电话,向南告诉他自己一方面在邀请国外的专家前来给傅夜司诊治,另一方面也在搜寻些民间的偏方,好歹死马当成活马医,什么都要试试。林泽平告诉他,希望他无论如何劝回林夕,如果这个过程中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向他求助。
另一方面,傅夜司落下残疾的事始终纸包不住火,被公司的领导层知道了,顿时炸开了锅。他们原以为只是出了点小意外,休息十来天,他还是可以回来处理公务,哪里知道他竟变成了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见的残疾。如此一来,公司前景堪忧。
缺乏信心的某些股东,一面死守着这个消息,一面开始偷偷脱手持有的股票。副总裁闫朗心怀不轨,趁这样危机的时刻想要越俎代庖,召集股东大会欲弹劾傅夜司。
而自从傅夜司出事,所有关于他公司的电话,都是由林夕代接。当她听到要傅夜司参加股东大会时,她就猜到了事情的走向,这也是为什么她无法离开傅夜司的原因之一,一个又聋又瞎,连上厕所都无法自理的人,别说公司里如狼似虎的董事,就是在家里,要是没有个做主的人,他都势必会被欺负死,保不齐某些别有二心的佣人想要钻他的空子。
而她早就知道,不能对人性保持过于乐观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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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东大会当天,林夕为傅夜司准备了轮椅,给他穿了身熨烫得妥妥帖帖,剪裁精细的黑色西装,令他猛然看上去,气场仍然锋利。
向南在头天晚上就给林夕打过电话,告诉她第二天他会先来傅宅和她汇合,因为去年斗朗廷的那次事件,他手上握有收购的一点朗廷股份,也受邀参加了此次股东大会。而林夕需要支持,就同意让他来了。
早上下着小雨,林夕将傅夜司安置在轮椅上,推着从别墅大门出来,向南候在门口,为她撑起一把巨大的黑伞。两人对视一眼,虽然什么也没说,彼此却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他的不放弃,和她的左右为难。
沿着别墅门前的青石板路,两人并肩慢慢向前走,林夕安静地推着轮椅,向南则不动声色地把雨伞朝她的方向移。他特意重金从美国请来的专家,得出的结论也和国内的医生一致,而傅夜司坚持不同意高风险的手术,要听天命,但从最近的脑部扫描结果来看,那块血肿一点也没有变小的迹象。
他曾感到深深的绝望,他还住在她的屋子对面,时常经过她的门口,却清楚地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他甚至拿不准,未来的未来,他还有没有机会可以跟她在一起。
然而有些事,去努力了,去争取了,不见得有机会,但是不去努力,不去争取,就注定没有机会。所以他要去赌,赌他的运气比傅夜司好,因为他一直都是幸运的,能遇见她,被她爱了那么久,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车子停在青石板小径的尽头,向南先上前一步,替她拉开车门,然后协助她把傅夜司扶上去,跟着就开车到了朗廷总部。
乘电梯上楼,林夕推着傅夜司朝会议室走,向南随在她身侧,当推开大门时,里面原本讨论得沸沸扬扬,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皆惊异地望着他们,对向南倒是不陌生,只是推着傅夜司那个女人,究竟是何许人也,怎么看着有些面熟。
林夕平静地环视四周,对那些异样的眼光倒是无所畏惧,将傅夜司慢慢地推到主位上,弯下腰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到了。
傅夜司握了握她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跟着清清嗓子:“在股东大会开始之前,我有件事想正式说明一下,相信大家也都已经听见了关于我身体状况的风言风语,我在这里统一确认,是的,我的视觉和听力都已经丧失,什么时候能康复还不清楚,所以公司的事务我暂时无法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