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恭敬地道:“康大夫差小人来看看大小姐回来没有。”
颜清不知康宁找她何事,可能有急事,否则应该明日再来,“康大夫现在何处?”
婆子道:“就在大堂,不知道大小姐可要过去一趟?”
如果可以,颜清想请康宁过来,可是男女有别,只能她过去,“我这就去,有劳婶子了。”
荷包还系在腰间,她取了五个铜板给婆子。
“谢谢大小姐,这边请。”婆子平日很少收到打赏,满心欢喜给颜清引路。
走廊灯光明亮。
不一会儿到子正堂。
康宁正在与掌柜掷骰喝酒,“掌柜的,你喝的是水吧,再来一杯。”
掌柜脸上堆着笑:“康大夫,小的酒量不好,可别为难小的了……颜大小姐,您可来了,快请坐。”
他看到颜清,立刻站起来,请颜清落座。
康宁瞟了颜清一眼,轻易发现她走路有异象,哼哧一声,“算你运气好,不然还得再罚你三杯。”
掌柜赔着笑:“是是是,小的先去入帐。来人,给大小姐看茶。”
颜清坐下后,摘了面纱揣进另一个小荷包里。
康宁仰头饮了一杯酒,看着颜清兴奋地说:“真你有的,会下棋也不告诉老夫,最近老夫闲得慌。来,一局治一个毛病可好?”
他带了棋盘,麻利地将骰子盅拿到一旁,棋盘置于中央。
“明日早上我有事,午膳过后行吗?”颜清的医术真不行,还得仰仗他给沈静诗治病,肯定得给他面子,然而现在太累了。
康宁苦兮兮地说:“别这样,哪里能等到明日午后,老夫一刻钟也等不了,可谓如饥如渴,来快,先下一局再说。”
他拿了黑子,先在右下角位低挂一只,兴冲冲地说:“请。”
颜清双脚一阵一阵刺痛,轻轻吐纳后,捻起白子对阵黑子。
二十步,康宁就输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拧着浓黑的刀眉道:“这……啧,好吧,治一个毛病,你说。”
颜清环顾正堂一周,现时已经没有堂客,小二哥把门板放下去了内堂,掌柜埋首柜台噼啪敲着算盘。她把绣鞋取下,脱掉袜袋和缠脚的绸带,给康宁看。
触目惊心的红肿和水泡遍布其上。
康宁眉头拧得更紧,“颜大小姐别那么抠嘛,早就该找老夫拿药了,啧,要是拖到明日,铁定留疤。”
如果她未来夫婿是个小心眼的,搞不好会迁怒他。
康宁立刻从药箱取出一个女子掌心大小的瓷罐放到颜清面前:“这是黑玉断续膏,轻轻一抹,别碰水,鞋袜一定要透气,三天管好。材料需要一百两银子,售价三百两银子,给姑娘打个折,诚惠一百二十两。”
颜清很心动,可不满,“你说的治一个毛病,还要我掏钱。”
康宁哈哈笑道:“治毛病是给方子,药钱另算嘛,不收你诊金还打折这天大的好事哪里找?来继续。”
颜清没与他争辩,“若是可以赊帐,我就买一瓶,若是不行,请康大夫收回去。”刚好够银子买铺子,可不能乱用。留疤倒是不会,她已经买了药,只是没他的药膏好而已。
康宁一脸不认同,“颜大小姐你可真是抠,明明有银子却要赊帐,还好老夫收了你一笔诊金,不然今晚是得吃霸王餐给掌柜的扔到衙门去。”
颜清给他逗笑了,无奈地说:“我另有用处,一个月内结帐可好?”
康宁抚着下巴想了想,“这样,再来一局,你必须三十步棋后才能赢我,怎么样?”
颜清答应了,这是教他玩儿呢,又菜又爱玩,穿好鞋袜后,打起精神笑道:“康大夫请。”
康宁属实不懂下棋,只觉得很好玩想学,但一直没找到人对弈。
颜清一边落子一边告诉他自己这步棋有什么用,针对他哪里,最后下了三十五步棋才结束棋局。
康宁何等聪明,五局下来已略懂皮毛,“明日老夫到半仙亭那儿找人练手。”
颜清赞同地说:“多看多练进步才快。我们到此为止吧,确实困了。”
她一脸倦容遮掩不住,顾盼生辉的眸子半阖着。
康宁又从药箱取出三个白、青、紫色的瓷瓶子放到颜清跟前,“白紫早晚各一颗,空腹吃。青色午膳后一颗,直到吃空药瓶为止,可调好你的身体。”
颜清看着几个瓶子,冰凉的手心突然发烫,没想到最棘手的事情,遇见这个脾气古怪的大夫可一次解决。她不好意思再提赊帐,打开钱袋取出五十两银子推给康宁面前,“康大夫,我先付五十两吧,算算还差多少,我会尽快结帐的。”
康宁摇摇头,把银子推回去,“全部一共三百四十两,姑娘还赊着吧,近日也没人找老夫看诊,暂时不需要买药材。”
颜清脸色比先前还要苍白,看着四个瓶子发愁,她还有一个极重要的问题,即是被暗器击中的小腿,她摸过骨,没有骨裂,可为什么那么久不见好?要不趁康大夫心情好,让他帮忙看看吧?
“康大夫,我右边小腿一直有痛感,能不能劳烦你帮我诊断一下?”
康宁“嗯哼”应下,早看出她腿有毛病了,还以为颜清得忍到她身怀巨资才会请大夫看呢,还不算太蠢。
大齐世俗对待女子尚算宽容,在病患与医者之间没有太大的避讳,只要不是独处一室都是礼教所允许的。
“大嫂子,有劳你在这给做个证。”康宁唤来刚才给颜清引路的婆子,又道:“颜姑娘,你把右腿放到凳子上吧,再用这块白绢包好。”
他拿给颜清一块质地细腻而不滑的大块方绢,四角均有系带,绑上后避免直接接触到女子的皮肤。
颜清小心翼翼地抬起右腿放到凳子上,再捋起裤管,露出一截雪白雪白的小腿,再用把方绢绑在上面。
“康大夫,好了。”
康宁侧身避嫌,闻言才走到颜清右腿旁蹲下,用独特的手法摸骨断症,几息后,脸色微变。
“颜大小姐还是有福气的,再拖下去,这条腿得废。”
颜清暗暗吃惊,差点被自己的诊断手法误了吗?忙问:“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