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葱花饼吧,镇上的葱油饼一绝,你试试。”
容遥话落,也没等两人回答,当即跑开了。
一时安静下来,幸好周围还有不少吵杂声,气氛才没陷入过于尴尬的境地。
容与低垂着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只能定定盯着黑乎乎的地面。容爸则是透过黑暗看着这个十四年没见,住一个星期就跑的儿子红了眼。偷偷撇开头,小心翼翼把眼角的泪擦去。
他对不起这个儿子,小时没照顾过他,长大后他习惯好生活了,现在认回来,自己别说给他买套好衣服,连吃饭上面也苦得很,怪不得他想跑。
容遥回来得快,买了两只葱花饼,六只包子。小镇的东西不便宜,花了她五毛钱,这还是容,不,现在应该叫应荀了。是应荀跟她一起编好几天簸箕拿到镇上卖了两天才赚到的两块钱,她一块钱,应荀一块钱,没想到几个包子就去了五毛,她在家都能弄一笼了。
容遥跟容爸来找人时刚下田回来,饭没吃一人拿个水壶就跑出来,现在也饿得厉害。葱油饼给容与,自己拿了两个包子,剩下的给爸爸。
葱油饼虽叫葱油饼,然而没什么油,这个时候的油还是很贵的,只勉强把饼煎出来而已,有些地方都焦黑了,不过饼倒是大,约八寸,没切。这若是放在以前,他看也不看一眼,可是现在不同了,容与看着葱油饼眼都快冒绿光了,郑重捧起来,放到嘴角咬一口,食物的香味让他泪意差点又涌出来。
重生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一顿饱饭,没想到还有实现的一天。
容遥跟容爸看容与跟只小兔子捧着萝卜似的捧着大饼啃,眼底不由带上笑意。
容与虽被娇养十几年,但非常有礼貌,哪怕吃不好睡不好,也没发过脾气,只是没想到他会自己默默跑掉而已。
三人也没说话,站在路边把东西都吃了。
“爸爸,喝完水我们就回家吧!”容遥把自己水壶拿出来,自己仰头隔空喝一口,倒得有点快,流出来一些,手背干净利落一擦,水壶递给容与:“水壶洗过的,别介意啊。”
“嗯!”容与应一声,接过来喝了几口。
三人把东西收拾收拾开始往家走,关于容与逃跑的事,三人默契地都没提起。
临水村离镇非常远,又偏僻,他们出来找人时幸运遇上隔壁村过来卖粮的拖拉机,回去就没那么幸运了,三人走走停停都没能碰上,只能慢慢走回去。
开始还有点灯光,等离开镇上后就难见到人了,偶尔经过的三八大杠自行车也是“哐哐”几声就过去,又安静下来。不知名的虫子在叽叽哇哇叫着,蝉声最响,特别闹人。
“小与,你吃过烤蝉吗?”容遥打破平静。
“没吃过。”容与回道,伸手把容遥手上的大水壶拿过来,容遥以为是他要喝水,没想到他却只是拿过去,嘴角不由勾起,说道:“最好吃的是金蝉,抓住后用竹签从屁/股插到脑袋,把它脚、内脏去掉,放到火上烤熟,撒点盐,特别香,回去我带你去抓。”
“好。”容与语气也不由带上高兴。上辈子与容家人相处的一个星期记忆他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容遥活泼的性格,他还是有印象的。
“你上山摘过蘑菇吗?”
“没有。”
“我带你去。”
“你下河摸过鱼吗?”
“没有。”
“我带你去。”
容爸在旁边看着两个孩子一问一答的,嘴角不由浮上笑意,却很快僵住。
那孩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