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荀跟容爸回到院子,看到的就是拿着把剪刀在比划的容与。院子的塑胶布已经铺开,两人把麻袋的谷子倒在上面铺开,回来容与还在比划剪刀,等应荀去洗个澡回来,终于看到他伸出手指,“咔嚓”,剪个寂寞。
“我帮你。”应荀蹲到容与身旁。
“不用。”容与拒绝道。
“你都剪小半个小时了,脚已经流血,想让手也做个伴吗?”
容与看看用纱布包好的脚趾头,再看看剪刀,递过去。
应荀接过去,伸手捏住容与的手指,一股酥麻从指尖传来,让应荀不住轻抖一下。
“你拿稳啊,别把我手剪了。”容与提醒道。
“放心,我技术好得很。”应荀轻笑,从食指剪起。
钝得剪肉不出血的剪刀在应荀的手下变得锋利,左右中间一刀,就差不多了。被剪指甲跟洗头发一样,会让人昏昏欲睡,又恰是中午,早上又做了农活,容与终于是撑不住,头歪垫在膝盖上睡着了。
应荀剪完手上的指甲,正纠结着要不要帮他剪脚趾甲的时候发现容与睡着的。这下不用问,除受伤的那只,应荀全剪了,又拿沙纸把指甲磨圆滑。
容与这一觉睡不久,不过半个小时就被摇醒吃午饭了。
应荀回来,容妈特地杀了只鸡,鸡腿容与、应荀一人一个,应荀不要,给了容遥吃,自己啃了一个鸡翅膀。
容与吃饭的时候跟做梦似的,吃完饭,洗洗手,就爬回床上睡,可是睡着睡着,有点不对劲。用尽最大的力气睁眼,旁边侧身躺了一个应荀。
“你在这做什么?”容与迷迷糊糊推一下,夏天太热,人睡得手脚发软,这一推跟挠痒痒似的。
“睡午觉。”应荀应得所当然。
“这是我的床。”容与终于有点清醒了,气呼呼的,床太小了,应荀一上来,两人就挤在了一起,这天气热得厉害,又没空调,容与一个人睡都会全身湿透,再加一个犹如行走的火炉应荀,人都暴躁了。
“明明是我的床,我睡十几年了。”应荀逗着容与。
“才不是,你的床在北京,”容与气恼一吼,看到应荀愣住了,这才回神,觉得自己反应太过了,于是背过身,望着墙壁,喃喃道:“你家在北京,你回去吧!”
应荀感觉到容与的低落,伸手想碰碰他,最终忍住,低声道:“那是你长大的地方,也是你家啊!”
“不是,不是我家。”容与眼眶红了,手抓住洗得发白的大红花被,死死攥住,强调着:“那不是我家。”
【容与,这里姓应,不是你家。】
脑海的声音与自己的声音同时响起,容与眨眨眼,掉了一颗眼泪。
容与觉得跟在应荀身边那四十多年,如果他一直清醒着,那他现在心态肯定已经五十多岁了,才不会像现在还会掉眼泪。可实际上他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在沉睡,偶尔才会醒过来,时光的流逝与时代的变迁,对他的心理成熟度意义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