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此时还并不知道。
眼前的天地随即陷入了一片浓墨似的黑暗当中,风渊停在原地,还在想着他的小鸟什么时候能够再回到他的身边,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远处有一点亮光闪烁,他隐约间明白,它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抬步向着那光点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终于从这场幻梦中醒来。
睁开眼,帐子顶上仍挂着那日他画的小鸟,与他梦中所见,都是一般模样。
风渊不由得笑了笑。
“你终于醒了。”如释重负地叹气声在他耳畔响起。
风渊转头看去,就见梦枢抱着一只兔子,站在一旁,看向他的目光中还带着些微的同情。
他暂时还不清楚他目光中的同情是从何而来,他的视线在这忘忧宫中扫过,问梦枢:“星如呢?”
“啊?”梦枢愣了一下,没有想到风渊醒来后第一句竟是问这个,他答道:“刚才他还在这儿呢,对了,他原形是魔界的罗刹鸟,还有你胸口上的伤口,好像也是他啄出来的。”
刚才梦枢将风渊胸前的伤口检查了一番,感叹着那位的小仙君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吧,虽然风渊之前确实是昏睡过去了,但是忘忧宫也不是任由他出入的地方。
可也奇怪,云母屏风上的孔雀竟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来,梦枢刚才甚至一度怀疑它是不是被那位星如仙君给蛊惑了。
毕竟他长出毛毛的原形看起来确实还挺好看的。
风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伤口狰狞,也不平整,血肉都翻了出来,里面的心脏隐约可见,可见那小妖怪下口不轻,只是这么久以来他竟也不觉得疼。
他嗯了一声,看起来并不太在意,合上胸前的衣襟,又问了梦枢一遍:“他人呢?”
梦枢摇摇头:“那我也不知道,刚才司泉说出去找他了。”
说完他把怀中的兔子抱到风渊面前,与他说:“还有习谷也被他弄得又陷进梦障里,我刚才看了一眼,没有两三个月恐怕是出不来的。”
风渊只撩开眼皮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梦枢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冷淡,也有些与平日里的他不太一样。
他动了动唇,有些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风渊从床上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袍走出忘忧宫,头顶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杨花,在风中飘转起伏,像是跋涉了许久,终于来到他的面前,飘然坠下。
他仰头看天,这日的天气很好,南风携着杨花从满月桥下一直送到此处,迷毂树在他沉睡的这段日子里开了花,缀满枝头,只是日光稍有些刺眼。
明明是这样好的一日,他又刚刚从心魔中出来,心中却没有欢喜之意。
不久后,梦枢从后面走上前来,对他说:“司泉说,他现在在登仙台,那个小仙君可能也在那里。”
他话音刚一落下,风渊已然消失在他的面前。
梦枢看了眼怀中不住落泪的兔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这兔子放下,也赶紧去了登仙台。
登仙台下,日光和煦,天河之水闪烁着粼粼波光,几朵婆罗花落在地上,随风抖动着轻薄的花瓣,司泉仍站在原地,他已经在这处站了许久,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看向风渊,目光说不出的古怪,他缓缓开口,对风渊道:“他已跳了登仙台。”
紧跟而来的梦枢刚一现身就听了这样一句话,随即吃了一惊,他还以为那小仙君现出原形后该是回了魔界才是,怎么会突然跳了登仙台?
他瞪着眼睛,指着上面的登仙台:“他……他跳下去了?”
司泉点了点头。
风渊听了这些,脸上倒是没有特别的表情,就好像是听到梦枢打牌输了,又或者是听到剑梧说他又铸了一把新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