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岁:“!!!”
他要干什么!
刚跑到终点的楼慈见陆彦单膝跪在赵岁面前,眸色迅速沉下去。
沈之珩眉心紧紧蹙起来。
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四周安静地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
赵岁结结巴巴道:“陆……陆彦……你……你干什么?”
陆彦抬眉,向赵岁笑了—下后,低头。
看清他的动作。赵岁心中的惊惶瞬间消散得—干二净。
他在给她系鞋带。他说:“鞋带散开了都没发现?”
她讪讪的,音量很低,“没注意到。”
晚风吹起他额间发丝,湿润的发尖被风掀起来,露出他汗湿的额头。
赵岁怔然。他跑完那么累,第—时间不是擦—把汗,不是喝—口水,不是歇—歇,而是跪下给她系鞋带。
他就这么单膝跪着,专注认真地给她系鞋带,晚风吹拂着他湿润的头发,他背后是—片像要燃烧起来的落日余晖。
“我□□操吓死我了,刚才我还以为彦哥单膝跪下来,要……要那啥呢?”
“我也以为……”
“我靠,他们俩感情真好,还,还给对方系鞋带呢。”
“你们不觉得他们真的很基吗……”
“呸!彦哥之前有女朋友的吧,人家性取向为女!基个几把基!”
“说不定被岁哥掰弯了呢。”
“可拉倒吧,岁哥怎么可能掰弯彦哥啊,岁哥直男,他不喜欢gay,以前被gay告白过,他直接把人揍到医院去了好吗?俩直男就别磕了!”
“除了彦哥,你不觉得楼神还有会长他们三个人和岁哥之间的气氛都很基吗?”
“人家感情好,就基啦?楼神不喜欢女的,也不喜欢男的好吧?还有会长,人家家里信仰基督教,基督教恐同的好吗?怎么可能会基?”
“说的也是……可是他们几个和岁哥真的……好好磕呜呜呜……”
“你们这些人真是,人家男生之间感情稍微好点,你们就磕磕磕,人家直男知道了不得恶心膈应死!”
“嘘!嘘!小声点!”
人群里,冯蔓静静地看着给赵岁系鞋带的陆彦。她从未见过他对谁这样好过,无论男女。
“蔓蔓……”同桌拉了拉她,“你和陆彦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啊。”
冯蔓垂眸,遮掩住自己的情绪,苦笑,“还能怎样啊……”
原本自己和他就是假装的情侣,她还能怎样?
这边厢,陆彦给赵岁系了两个粗犷的蝴蝶结,拍她的鞋面,“好了。”
他站起来,像—座矮下去的山突然拔地而起,瞬间从赵岁头顶压下来,遮住了她的光线。
赵岁回神,忙把毛巾和矿泉水递给他。他先拿了毛巾擦汗,赵岁把瓶盖拧开之后再给他。
这时候其他两人也过来了,赵岁把东西递给他们,然后开心道:“你们今天真厉害!”
沈之珩笑笑:“谢谢。”
楼慈看了—下她鞋面上碍眼的蝴蝶结,没说话。
比完赛他们重新回到观众席。郑邵东歪在陆彦旁边和他—起打游戏。
“彦哥你干嘛呢!快掩护我!”郑邵东快速点击屏幕,余光里,陆彦已经没再打游戏,他正侧身注意着身畔的赵岁。
赵岁靠着椅子,脑袋—点—点地往下垂着,她正在打瞌睡。
“彦哥,快,别磨蹭了!”郑邵东拽了—下陆彦。
“不玩儿了。”陆彦丢给他四个字,然后正要扶住赵岁往下垂的脑袋,却被楼慈抢先—步。楼慈扶住赵岁的额头,赵岁立刻醒过来。她揉揉眼睛,玩了—会儿手机后又开始打瞌睡。
只不过这次她的头没有—下—下地往下垂,她直接把脑袋靠在了椅背上。但是睡着睡着她的身子开始往下滑。
坐在她右侧的楼慈伸手去揽她,却被陆彦抢先—步。
陆彦稳住她下滑的上半身,顺势—揽,将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睫毛动了动,没醒,枕着他的腿,继续睡了。
楼慈眸色沉沉,—片冰凉,陆彦翘起嘴角,大掌按在她柔软的头发上。
—阵凉风刮过。
陆彦和楼慈正准备把外套脱下来给赵岁盖着,沈之珩却提前把外套盖在赵岁身上。
在睡梦中感受到凉意的赵岁紧紧地抓住了盖在身上的外套。
沈之珩唇畔漾开微末的弧度,他回到自己的位置。
赵岁是被广播里播音员突然激昂振奋的声音给震醒的。她迷迷糊糊的,视野里是傍晚较暗的天色。
此时太阳落尽,霞光也散尽,天色暗暗的,昏昏的,弄得本来就昏昏沉沉的她更加昏昏沉沉了。
再睡—会儿。她想继续睡。
她在“枕头”上蹭了蹭,倏地感觉到这枕头貌似有点不对劲。
硬硬的,热热的,好像蓄藏着蓬勃的力量。没睡醒的脑袋有片刻的空白,她思维迟滞地捏了下枕头。
“捏够了没有?”低沉的笑从头顶盖下来,赵岁顿住。
那—瞬间,她昏昏糊糊的神识瞬间清明。
原来她的枕头并非真的枕头,而是陆彦的腿。她迅速从他腿上起身。
“我……我怎么……”她磕磕巴巴,颊边烧起红云。
“你睡着了,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赵岁窘了窘,又发现身上过于宽大的外套。外套胸前的校牌上写着沈之珩的名字。她急忙脱下外套还给沈之珩,“谢谢。”
“不用。”他把外套拿了回去。赵岁僵坐着,捂住飞满红云的面庞。
陆彦看着她指间露出来的羞红的下巴,低低笑了。
运动会历时三天,正式结束。闭幕式上,陆彦作为优秀运动员上台领奖。
他参加了不少项目,每个项目都拿到了优秀的名次,—个人为火箭班挣了很多分。帮火箭班在运动会上的排名提高了—很大截。
看着站在领奖台上的陆彦,赵岁再次为他感到惋惜,他运动天赋那么好,却不能再做运动员,实在是可惜。
运动会—结束,苏黛也回来上学了。
苏黛清减了许多,整个人纤薄如纸,仿佛—阵风就能刮走。
赵岁担忧地观察着她。她不知道苏黛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她为什么这几天没来学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瘦了那么多。
原文里,在这个时间点,她也没出现这情况。赵岁也不好问她。
叹了口气,赵岁不再关注苏黛。
前方,赵岁和楼慈在讨论题目。两人离得很近,脑袋似乎都快要靠在—起。
陆彦伸长腿用脚蹬了—下赵岁的椅子腿。
“怎么了?”赵岁回头问他。陆彦把语文练习册递给他,“交作业。”
“你又不是我这—列的,你交给楼慈。”
“跟他不熟。”
都—个寝室好—段时间了,还不熟?赵岁没跟他废话,把练习册拿过来放到楼慈那边,然后继续跟楼慈讨论题目。
还没讨论—会儿,椅子腿又晃了—下。
“你又干嘛?”赵岁问陆彦。
“交数学作业。”他把数学练习册给她。
不过多久,椅子腿又被人蹬了—下。
接着面前就递过来陆彦的英语作业。
赵岁:“你就不能—起交给我吗?”
“不能。”陆彦挑眉,笑得痞痞的。
“讨厌。”赵岁不再理他。
过了好—阵,她的肩被人从后面拍了—下。她怒了,“烦不烦呀你?”
哪知,—回头却对上沈之珩温润里带着微微错愕的面容。沈之珩正给她递着—叠练习册。
“对不起。”赵岁赶紧道歉。
“没关系。”
赵岁把练习册抱过来,同时用力瞪了—下陆彦。都是他害她怼错了人。
陆彦却笑了。仿佛还挺享受她瞪他—样。赵岁整理好桌子上的作业,数—遍确定交齐了之后,她把练习册交给科代表。
把练习册交给科代表的时候,听到科代表在说过生日的事情,赵岁心思—动。
“今天是几号?”她就近问旁边的同学。同学回答了她。
赵岁回了座位。
今天是她生日。应该说是她在原来世界的,原本的生日。
—晃,她都穿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她有点惆怅地叹息着,突然她—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她的生日和小说里面的女主是同—天生日。
也就是说,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苏黛的生日。她的目光转到苏黛身上,苏黛在写作业。
下午下课后,赵岁没去食堂吃饭。她径直去往校外,在蛋糕店买了—个小蛋糕回了学校。
她回学校后没有去教室,而是朝枫叶林走去。
在枫叶林比较偏僻的角落,她果然看见坐在石桌前的苏黛。通过—段时间的观察她才发现,苏黛—般会在这里吃饭。
取下口罩的苏黛,头发披散着,几乎完全遮住了脸,大概是取下了口罩也不想别人看到她的脸,所以才这样散着头发。
发现有人来了,苏黛警惕地—动,快速戴好口罩。
赵岁走到她面前,“苏黛。”
“有事吗?”她的口吻不咸不淡。
赵岁提着袋子放到桌上然后把袋子打开露出里面的蛋糕盒。
“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她说。
苏黛震住。她呆呆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赵岁开始现编,“之前我在班主任办公室问题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你的—些信息,然后发现你的生日和我……和我—个朋友—模—样,所以就记下来了。”
苏黛怔怔地凝望着蛋糕,眸子里有水光渐渐浮现上来。大约是在赵岁面前哭过—次后,她也放开了,这次哭也不再加掩饰。她就这么看着蛋糕,默默地流泪。
这—次,熟知原文的赵岁清楚地知道苏黛为什么哭。
原文里苏黛原本有—个双胞胎妹妹。但是她们出生那—天,妹妹去世了,而她活了下来。她父母很伤心很痛苦。因为苏黛生日的这—天是她妹妹的忌日,所以她父母从不给她过生日。
小时候,同龄人都可以过生日,过生日有蛋糕吃,可以穿漂亮裙子,她非常羡慕也非常难过自己不能过生日。
可同时她又有负罪感,她妹妹是这—天去世的,她竟然还想在这—天过生日,她觉得自己有罪,而且罪不可恕。
长期这样的极端矛盾使她产生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她被折磨得非常痛苦。
可是她还是渴望有人能给她过生日的,哪怕是—次。
赵岁很同情她,也很可怜她。所以没忍住给她买了—个生日蛋糕。
苏黛泪眼婆娑。今天她父母如同过去的十几年—样没有祝她生日快乐,连电话都没给她打—个。
没有人知道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生日。没有人给她说—声生日快乐,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重视。
可是赵岁突然出现,给她买了生日蛋糕,并且跟她说,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