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如临大敌,“你要干什么?”
“我让你上床。”
她握紧拳头,一步一步上前。大约是不耐烦她磨蹭。他起身一把将她拉到床上。
陶画尖声:“楼慈!”
然而他却直接翻过身,背对她,侧躺了过去。
陶画一愣。他说:“拍我的背,唱摇篮曲。”
给他拍背,唱摇篮曲?陶画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这样的要求比她以为他要做的事好太多。
她松气,僵硬地拍他的背,“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语调带着颤音,也没什么感情,却很轻柔,飘散在朦胧的光影里。
不知过了多久,陶画悄悄观察楼慈,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她停下动作,蜷缩到床角,离他最远。
背对着她的楼慈悄然睁开双目。他没有睡着。
室内安静如许,而他耳边似乎仍然有轻柔的语调在萦绕。
他一夜未睡。
天空冒出鱼肚白,他起身。
蜷缩在角落里的人睡得很安静,被子掉落些许。他久久凝视她的睡颜。
他将她掉落的被子盖上。
天光涌入室内,明亮一片。灌满房间的天光好像是一种暗示,暗示以后的日子,都将明亮起来。
他展开五指,接住跳跃进来的天光。
大概是这几天表现得很好,楼慈允许自己出房间,允许自己在别墅里自由活动。
当然,她不会愚蠢冒然地逃跑。别墅外面肯定有人在守着。她逃不了。
这天,她和楼慈在客厅里吃饭。忽然外面响起激烈的声音,然后一群人闯入门内。
看到冲进来的人,陶画几乎是跳了起来,她急道:“会长!”
沈之珩目光扫过她,然后扫过楼慈。素来温柔的眉眼瞬间凌厉起来,他快步如流星,冲到楼慈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阿慈,我就知道是你!”
陶画失踪半个月以来,沈之珩用尽所有方法也没有找到她。绝望之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想到了楼慈。
虽然楼慈去了国外,但他从不认为楼慈去国外是放弃陶画。
楼慈比所有人都固执,也比所有人都极端。
猜想到某种可能,他立即行动,派人监视楼慈。终于搜寻到端倪。
他没想到他的猜测是真实的,猜测真正证实时,却又有意料之中的落定感。
他拎着楼慈的衣领,怒道:“你是不是疯了!”
楼慈眉目阴沉得能滴出墨水来,他推开沈之珩。而沈之珩转向陶画,上下扫视:“你有没有事?”
陶画摇头,“没有,”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带我走。”
沈之珩点头,他最后再看了楼慈一眼,拉着陶画就走。
楼慈突然拉住陶画另一条胳膊,话却是对着沈之珩说的,“你可以当作不知道这件事,她留下,你从这里离开。”
“不可能。”沈之珩不可能对陶画坐视不管。
楼慈眯眼:“只有你知道她在这里?”
“是。”
闻言,楼慈的眼神忽然闪烁着诡异的光,他的视线掠过沈之珩带来的几个人,又扫过自己安排在这里的人。
他说:“只有你知道的话,那你还有他们几个,就只能消失了。”
沈之珩瞳孔剧烈收缩,“你居然想杀我。”
“不,我不想,是你逼我。”
沈之珩难以置信,“阿慈,你已经没有了人性。”
话音落地,他冲过去,拳头砸向楼慈,像是要砸醒楼慈,让他清醒。
很快他们扭打在一起,仿佛对方是仇人。
“住手!住手!”陶画高声道。她心急如焚,冲过去拦到他们中间,他们这才停下来。
楼慈嘴角流着血,沈之珩脸颊淤青。两人都挂了彩。
“走,我们走。”陶画拉住沈之珩。
楼慈抹掉嘴角的血,“走的了吗?”
话音刚落,一批人冲了进来。楼慈却沉下了脸。进来的不是他的人。
沈之珩说:“你以为我只带了这几个人?”
……
直到坐上沈之珩的车,陶画仍然有种不真实感。她逃了出来。终于逃了出来。
沈之珩坐在她身侧,“他有没有对你……有没有伤害你?”
“没有。”
他松了口气,然后叹气,“阿慈他……我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居然绑架了陶画,将她囚禁。
陶画:“他已经疯了。”说完她又急切道:“借一下你的手机。”
接过手机,她熟练地输入号码。
电话接通,她含着哭腔:“陆彦。”
沈之珩一滞,她的泪水流淌至他心间,将他整颗心泡得潮湿。
飞机落地。
沈之珩和陶画走出航站楼,才走出来没多久,陶画突然向前飞奔。
沈之珩想要拉住她,还没来不及说话,就见她飞快地扑进了陆彦怀里。
他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只愣愣地望着她抱着陆彦。
风里还留着她身上的香味。他抬起的手指蜷了蜷,像是在通过风,触碰她,拥抱她。
他的手缓缓垂落。
不再看他们相拥的一幕。
“忘字心中绕,爱意皆可销。”他的喉结微动,无数次说给自己听。
可又怎么能忘记。
这么久了,他仍然忘不了。
无法忘记,却又无法相爱。
他转身离去,背影单薄落寞。像随风飘远的纸片,没有人会挽留,也没有人会在终点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第七更!可怜的会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