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挂着笑容——在‘老师’那里,他学会了‘微笑’,也学会了虚伪。
在那场聚会上,他见到了‘公主’,还被她亲吻了脸颊。
钟晔陪着笑,表示感到‘无比荣幸’。
离开王宫后,坐在马车里,趁着‘老师’还在外面与人交谈,钟晔用手疯狂擦拭自己的脸颊,可是不管怎么擦拭,都抹不去那种濡湿油腻的触感。
恶心!恶心!恶心!
……
钟晔画的画越来越少了,至今已经有半年没有再动过画笔。
但半年前的那幅画让他一跃成为了西陆最知名的年轻画家,哪怕他这半年来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人对他感到失望,只是认为他正在酝酿,下一幅画会更加惊艳。
没有人知道,钟晔已经不打算继续作画了。
他对这个肮脏丑陋的世界越来越感到绝望,从出生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和那些怪物是不同的,格格不入的孤独和恐惧伴随了他十几年。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格格不入的感觉不断变得突兀和明显。
特别是那些怪物欣赏自己的画作时,站在一旁,哪怕没有听到他们的赞赏,他也会感到无比厌恶。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喜欢欣赏‘绝望’?
因为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他已经能从那些怪物的动作当中读懂他们的情绪,即便他们不说话,他也可以感受到‘追崇’。
手握剪刀,钟晔绝望地将其送入喉中。
靠坐在椅背上,全身肌肉绷紧,双脚死死压在地上,陷入那片湿软的血肉之中。
他默默感受着痛苦,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从中品出了几分欢欣和喜悦。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是一个好孩子,好孩子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
——如果你想要远离痛苦的话,就呼唤我的名字吧!
你、您的名字……是什么?
‘尼莫’即将熄灭的眼眸中绽放出了期望,艰难地抬起手,向上抓寻。
——倾听内心,你早就知道了我的名字。
嘴唇微张,两条腿不断踢蹬,弥留之际,‘尼莫’借助嗓子里的最后一口气,喊出了那个名字。
“礼赞……欢愉!”
……
换掉那身沾染鲜血的衣服之后,‘尼莫’站在穿衣镜前整理了一下仪貌,看着镜子里那个一如往常的英俊形象,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然后,他站在房间中央,环视四周。
宽敞又明媚的卧房里摆着一张红木大床,地板上铺满毛毯,除此之外只有一面镜子,一个衣柜。
往常他只能从自己的皮肤上看到‘白色’,可是现在,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