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阔定定看着他,突然严肃摇头:“不是你运气。”
谢不惊一愣。
“是你本来就应该站在这里。”江雪阔表情笃定道。
“或许吧。”谢不惊轻笑一声,右手捧起热水,又让热水从指缝哗啦啦落下。
他从温泉池里起身,赤脚踩上地面,一边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一边说:“我都可以,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难题,你一定也可以的。”
江雪阔:“嗯,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谢不惊摇头,从毛巾下探出半张脸,声音平缓而真诚,“我之前在乎的都是陈景的滑雪技巧,从来没有关注过他这个人。”
他喜欢什么?
害怕什么?
为什么要滑雪?
追求的又是什么?
此时,距离比赛开始还有5天。
谢不惊把目光落在了陈景本人身上。
陈景很活泼,但又意外的很胆小。
他不太有主见,不管和谁在一起,都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也不喜欢自己的包子脸,觉得这样不够男人。
难道是因为性格不够外向,所以滑雪风格也比较保守?
有点道理,但还是比较牵强。
更何况,又不是所有优秀滑雪者都性格外向。谢不惊就不觉得自己是个外向的人,可这依旧不妨碍他拿奖。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谢不惊低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哥,比赛雪道明天才开放,我们今天还是在黑.道练滑降吗?”翌日清晨,陈景小心翼翼地问。
“嗯,”谢不惊点头,有些心不在焉,“你先练习。”
陈景一愣,明显时察觉到了谢不惊态度的微妙转变。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大声应道:“好的!我会好好努力的!”
虽然这确实有些难受,但他成绩一直没有提升,谢不惊对他失望也很正常。
只要自己滑出成绩就可以了,一切就会回复到最开始那样!
陈景深吸一口气,从陡峭的雪道上俯冲而下。
一次,两次,十次,二十次……
他渴望进步,但渴望越大,成绩反而一次不如一次。
这是本赛季世界杯最后一个分站赛了。
难道这次比赛又要陪跑了吗?
陈景有些低落的想着,忍不住再次有些焦躁起来。
从山顶出发,滑行,过杆,跳跃,团身俯冲……这些动作他已经再熟悉不过,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
但也正是这种熟悉感,不知不觉中限制了他的进步。
再次冲过终点,陈景看了眼运动手表计时,还是和上次一样。
陈景垂头丧气的往缆车走去,机械的做着滑雪训练。
“等等。”谢不惊突然叫住了他。
陈景:“怎么了?”
谢不惊:“你是不是恐高?”
“啊?怎么可能?”陈景条件反射反驳。
谢不惊没说话,漆黑的眸子沉沉的看着他,仿佛警察在等罪犯招架罪行。
陈景摸了摸鼻子,又有些不确定:“应该没有吧,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恐高……”
谢不惊:“那你在怕什么?”
陈景歪了歪头:“怕?”
谢不惊:“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滑降时你在害怕,动作和节奏比回转项目保守很多。”
这样吗?陈景确实没想到。
“可我确实没觉得自己恐高啊,”陈景不太明白,“我坐飞机时也不怕。”
谢不惊摸着下巴沉思两秒,突然说:“你跟我来。”
他把陈景带到了一条巨陡的黑.道上。
陈景:“要滑这个吗?”
谢不惊:“不滑,你就站在边上。”
就这?
陈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都滑了那么多次高级雪道,这次只是站在边上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滑雪板垂直滚落线卡在学道上,5秒,10秒,30秒……
艹,他心跳怎么突然变快了?喘不过气,连腿都软了。
1分钟后,陈景瘫软在远离雪道的地方,满脸难以置信。
谢不惊:“还觉得自己没有恐高症吗?”
陈景没说话,依旧满脸震惊。
接下来,谢不惊又带了陈景爬了雪山,去了教堂钟楼。当陈景从十米高的钟楼往下看时,叫得嗓子都要破了。
“你之前都没意识到吗?”谢不惊觉得很神奇。
“没有啊,”陈景也很懵逼,“站在高的地方害怕,这不是正常生理反应吗?”
谢不惊:“……”
“算了,原因不重要,关键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看着蹲在地上的陈景,谢不惊也有些无语,“我们今天不训练了,做一点特殊练习。”
“什么特殊练习?”陈景顿时心里警铃大作,“你该不会是要带我去蹦极吧?强行突破心理障碍什么的。”
“想什么呢?”谢不惊笑得温柔,“我是那种人吗?”
陈景嘟哝:“你就是。”
谢不惊:“不是蹦极,是去观光。”
“啊?观光旅游啊?”陈景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啊,刚才错怪你了。但是还有三天就要比赛了,去玩真的好吗?”
谢不惊:“正是因为要比赛,所以才要放松。劳逸结合也是很重要的。”
“对哦,劳逸结合。”陈景嘿嘿的笑了起来,错过了谢不惊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谢不惊行动力超强,立刻租了一辆车上路。
贝希特斯加登位于阿尔卑斯山山脚,是当地有名的国家公园。隆冬时节,公园里一片银装素裹,山谷溪涧边上屹立着一栋栋尖顶的哥特式城堡,梦幻得宛如童话世界。
陈景深吸一口气,沉浸在了这难以言喻的美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