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惊沉浸在驾乘浪管的愉悦中,直到海浪在他身后完全崩溃,谢不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做腾空动作。
“感觉怎么样?”丁海生笑着划水过来。
虽然他是用的问句,但是在看到谢不惊亮晶晶的眼睛后,他就已经知道问题的答案了。
“太好玩了,”谢不惊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说,“我要再去一次!”
第二次钻浪管没了第一次的手忙脚乱,谢不惊能更好的体验海浪崩溃中,那份和刺激相伴的宁静。
当海浪快要结束时,谢不惊把右手手抽.出浪壁,身体往下压加快了前行的动作,以此获得更高的初始速度,方便他接下来做切回转向和腾空滞留。
切回转向就是在浪底转向的基础上身体旋转180度,再次把身体切回浪壁之中,谢不惊对此已经很熟悉了。
真正的挑战是腾空。
这是他之前从未尝试过的动作。
丁海生没有制止谢不惊,但也并不看好。
腾空,这个从街头滑板中演变而来的动作,可以说是冲浪中最具有难度的花式动作之一。
他刚才做的正对浪峰抓板腾空,这还只是最基础的一种腾空方式。
还有背对海浪的腾空,以及腾空360度旋转,然后再次切入海浪的超高难度动作。
甚至有滑板公司提出过翻转冲浪板的挑战——这来自于街头滑板的kickfilp动作。
kickfilp需要运动员双脚完全脱离滑板,同时在离开滑板前,给滑板一个力让滑板腾空,在空中翻转360度。
冲浪的kickfilp动作悬赏金额高达百万,但因为海浪和地板的介质不同,很难给到一个恰当的初使力,至今没有一人完成挑战。
无论如何,以上种种复杂的动作,都需要冲浪者有极高的技巧和经验,以及准确掌握腾空时机的那份决断力。
腾空时机转瞬即逝,对运动员的身心都是巨大挑战,甚至有人训练一辈子,终其一生都无法掌握这项技巧。
丁海生也是练了半个月才掌握了这项技巧,已经算是天资卓越。
没有人能在第一次尝试时就能完全腾空。
丁海生把目光投向海面。
目前谢不惊已经完成了一次浪底转向,他需要做的是在浪顶回转时,找到适合的时机飞跃至天际,同时控制冲浪板不会因为惯性飞向天空。
浪峰在他身后不断崩溃,谢不惊飞速掠过浪壁。他弯腰屈膝,不断提升自己的前进速度,以此更好的冲上浪顶。
需要注意的步骤很多,但适合的时机只有短短一秒。
谢不惊凝神聚气,注意力在此刻高度集中。
冲浪板画出的弧度在他脚下延展、再延展。
然后飞向天际!
当冲浪板飞出浪峰的一瞬间,谢不惊的心脏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身体完全腾空了。
他整个人都驾临在波浪之上。
白色的水雾四散,彩虹在他身后升起。
这一刻,所有的崩溃和垮塌都和他无关。
他感受到的只有迎面的风,还有彻底飞翔的自由。
“我去!”陶玉举着摄像机,难以置信的盯着这一幕,“他竟然真的飞起来了?”
陶玉自己也玩冲浪,虽然没有谢不惊那么厉害,但正是因为他是普通的冲浪爱好者,才清楚的知道这个动作有多么困难。
“哪有人第一次就能腾空的啊?更何况还是在那么汹涌的管浪上!”
但谢不惊做到了。
他以一种令所有人惊艳的动作,完成了这个几乎不可能的挑战。
帅气灵动,充满力量。
周围所有人都停下了下来,目不转睛的观摩着他此刻的动作。
“天哪?!”
“太帅了吧!”
“干得好!!”
这么漂亮的一套花式动作,几乎只有在世锦赛上那些超级冠军身上才能看到。
可是他们今天不仅看到了,甚至还看到了两次,甚至随随便便两个路人就做出来了!
旁边甚至有个小孩儿开心的叫着:“爸爸,我也要飞!你教我飞!”
爸爸:“……”
你爸爸要是能飞还能在这里陪你玩水?
腾空时间只有短短一瞬,只有安全降落水面,才算彻底完成动作。
但是降落时,谢不惊没有像是丁海生那样握住冲浪板,他很自然的转动自己的髋部,做出迅速强劲的扭转,使得自己的身体和冲浪板在空中旋转360度,再次沿着浪壁滑入水中。
青年双腿微屈,紧身的黑色冲浪裤下,臀部肌肉和大腿肌肉紧绷出优越的的线条,仿佛在炫耀刚才的腾空都是它们的功劳。
“为什么你第一次腾空就成功了?”看着慢悠悠滑行回来的谢不惊,陶玉镜头几乎要怼到谢不惊脸上,“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偷偷练了?”
“可能是因为我之前会滑雪?”谢不惊说,“感觉冲浪腾空和自由滑雪的腾空区别不是很大。”
谢不惊在上个世界呆了足足十一年,几乎把各种滑雪项目都玩了个遍。
而且板类运动彼此之间是相通的,滑雪、滑板、冲浪在某种程度上都在互相影响。
“但这也不是你第一次腾空就能成功的理由啊!”陶玉几乎要羡慕疯了,开始疯狂捶打谢不惊后背,“你个骗子!肯定瞒着我们偷偷练了!!”
谢不惊遭受着来自身后的无妄之灾,忍不住开始困惑,为什么情况变成了这样?
丁海生成功腾空被大家称赞,轮到他就是一轮毒打?
对此,陶玉很直接的表示:“因为装逼遭雷劈!”
谢不惊则再次表示:“……这真的就是我的正常发挥。”
结果他被揍得更狠了。
一旁,丁海生正笑着摇头:“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啊……”
直到今天运动结束,陶玉依旧愤愤不平,还擅作主张的宣布:“今天谢不惊请客。”
谢不惊:“为什么?”
陶玉:“这是为了庆祝你第一次顺利腾空。”
谢不惊:“难道不是你们请客给我庆祝吗?”
陶玉振振有词:“我们请客,你付钱。”
谢不惊:“……”
不过自从陶玉加盟他频道后,谢不惊最近几个月的收益一直不错,请一次吃饭也没什么,就当是犒劳大家了。
他们选了一家味道还不错的本地餐厅,旁边刚好在搞一个冲浪音乐节。
李书辞说有他喜欢的歌手,打算过去买唱片和主题T恤,问还有没有人和他一起去。
其余几人都不想动了,摆摆手让李书辞自己玩。
却没想到回来时,李书辞脸上青了一大块,衣服皱皱巴巴的,新买的T恤也弄得脏兮兮的。
“你怎么了?”陶玉满脸担忧的站了起来,“你被人打了?”
“没……没什么……”李书辞遮挡着受伤的那半张脸,眼神闪躲的说,“刚刚回来时走太快撞到了树。”
陶玉半信半疑:“这也能撞到树?”
“对啊,我也没想到,”李书辞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看到男神太高兴了,没看见路。”
“行吧,”陶玉似乎相信了,“回去用药擦一擦。”
“嗯,谢谢你。”李书辞说着,看到旁边脏兮兮的衣服,又忍不住垂下了眼睫。
他排了好久才买到的男神的T恤,结果就这样被弄脏了……
谢不惊视线落在李书辞受伤的脸上,还有脏兮兮的T恤上,但他终究没说些什么,只是收回视线,沉默的吃着饭。
晚上,李书辞在外面搓衣服,陶玉悄悄咪咪摸到了谢不惊房间。
“书辞他肯定被人打了吧?脸上的伤那么明显,当我是傻子吗?”
谢不惊扫了陶玉一眼,平静道:“如果他实话实说,你要去给他报仇吗?”
“那当然,我们不可能白吃这种亏。”
“可万一被人拍下来怎么办?”谢不惊摇头,“一个UP主在国外和人打架,你的账号还要不要了?”
“话是这么说……”陶玉皱眉,“那我们要怎么办?”
谢不惊:“不急,先等等再说。”
第二天出门时,李书辞正在和他们分享在网上看到的一个笑话,看到几个年轻人,顿时止住了话头,神色不自然的低下头快速往前走。
陶玉顿时反应过来:“昨天打你的人是他们?”
李书辞一愣,连忙摇头:“没有,我自己撞到的。”
谢不惊看向马路对面,有5个抱着冲浪板的金发青年,听口音像是美国人,看不出成年没有。
其中两人赫然是昨天从谢不惊手下抢浪、偷浪的人。
见谢不惊看过来,几人顿时哄笑作一团。一边说着Chink,一边阴阳怪气的对他们真厉害。
谢不惊面色沉了下来。
Chink是相当歧视黄种人的一个词,相当于骂黑人Nigger。
“靠,这群人怎么这样啊?”陶玉炸毛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种.族.歧.视?”
见陶玉生气,那群人反而更兴奋了,做出各种挑衅的表情。
“你们——”陶玉想冲上去和他们理论。
“不用,”谢不惊缓缓摇头,“我记住他们了,回头报警。”
陶玉皱眉:“当地警察才不管这些呢。”
谢不惊只是摇头:“别冲动。”
于是,他们白天继续在海里冲浪,只是傍晚回来时,谢不惊说自己还有点事要办,让他们先回去。
他说自己去去就回,结果天都黑了还没回来。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李书辞好奇的问:“不惊还没回来吗?”
“对啊,什么事情要这么久?”陶玉嘟囔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他上午说记住他们了,该不会自己去找那些人的麻烦了吧?”
“那怎么办?”李书辞焦急道,“那群人下手特别狠,他根本打不赢!”
“不行,我们要去帮他!”陶玉站了起来,“丁海生身体不好,就别告诉他了。”
二人气势汹汹准备出门,没想到一拉开门就撞上了回来的谢不惊。
后者穿着夏威夷风衬衫,手上拎着个袋子,满脸闲适的和他们打招呼:“你们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