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众人的目光,也悉数都汇聚在进来的三人身上。
为首那人,身形高大壮硕,膀大腰圆,国字脸,一字眉,面容却有些白净,不像个混江湖的糙汉子,倒像个养尊处优的富家翁。
其身后二人,一人瘦高,一人微胖,年岁都在五十岁左右,顶上已有银发滋生,黑白掺杂不清。
“在下黄河帮雷工,见过石副帮主,诸位长老护法。”那富家翁模样的中年人冲着众人抱拳见礼。
其身后两个老者也跟着抱拳道:“黄河帮侯成(张玄)见过诸位。”
石能文先是抱拳道:“原来是黄河帮帮助和两位护法长老,三位大将光临,石某又是远迎,还请见谅。”
“石某初至孟州,下船至今,尚且不足半日,不想却瞒不过雷帮主的眼睛。”
随即责怪的看着一旁的风七:“看来咱们漕帮孟州分堂上下,这回真的要好好整顿一番才行。”
这话说的就有深意了。
雷工立马解释道:“石帮主见谅,此番雷某前来,并非是因为其他目的,只是担心诸位误会,特意前来解释。”
“月前贵帮货船遇袭之事,雷某也略有耳闻,虽然你我两家偶有摩擦,但也仅仅只限于正当的手段竞争,便是昔日雷某与排帮、海沙帮等帮会结盟,那也只是为了互通有无,彼此抱团取暖罢了,并未有和贵帮打生打死的意思。”
“大家都是在江湖上厮混的,说到底为的不过是养家糊口,照顾自己麾下的一帮兄弟罢了,咱们之间又没有杀父杀母的大仇,还望石帮主与诸位明鉴,孟州虽是我黄河帮的势力范围,却也不只有我黄河帮一家。”
“断人财路,犹如shā • rén父母!”雷工的话音刚刚落,当即便有人冷眼开口打断:“雷帮主话说的倒是比唱的还好听。”
“还是雷帮主以为,咱们漕帮上下,都是一帮三岁小儿,是那等懵懂无知,被人三言两语就忽悠的团团乱转的傻子不成?”
雷工面色一沉,冲着说话之人抱拳道:“雷谋并无此意。”
“只是不想贵帮成了旁人手中的棋子,任人摆布,到时候你我两帮打生打死,势同水火,斗的死去活来,届时藏在幕后的真凶,却悠悠然的隐于幕后,坐收渔利。”
“届时非但贵帮折损的那些兄弟们的大仇无法得报,贵帮辛辛苦苦才挣下的这份家业,岂非遥遥填进去?”
“难道这就是诸位想要看到的?”
面色虽有变化,但雷工却依旧不急不忙的说。
若是两帮人当真打起来,漕帮虽强,犹如过江猛龙,可黄河帮这条地头蛇却未必就怕了漕帮,毕竟这里是孟州,是北方黄河,是黄河帮的地盘,而不是漕帮盘踞的运河和长江流域。
“石帮主,还望三思而行,莫要中了他人的圈套。”
石能文看着雷工,问道:“雷帮主说还有真凶隐于幕后,可据石某所知,孟州境内,乃至于自开封至洛阳的这一段水路,皆为贵帮所掌,江湖之中,再无能出黄河帮之右者,连我漕帮,与这段水路之上,实力也只能屈居于贵帮之下。”
“能有如此实力,不过数个时辰,便将我百余精锐一举击溃,并在各处逃离的要道之上,设下重重埋伏的,除了贵帮之外,石某实在是想不出,江湖上还有哪方势力,在这京西之地,能有这般实力。”
雷工叹了口气,抱拳道:“不瞒石帮主,不只是石帮主不解,雷某和帮中一众长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
数十里之外,黄河南岸,官道之上,一行三四十人,车马十余辆,徐徐向西走着。
第三辆马车之上,驾车的车夫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生的虎背熊腰,便是坐着,也难掩其魁梧高大的身形。
大汉的边上,是一个身材略有几分瘦弱的妇人,荆钗布裙,容貌尚可,只是皮肤黝黑,似是常年在阳光下曝晒,面上满是风霜。
“当家的,你说这次的事儿,到底是不是水路联盟的人做的?”
车三娘思来想去,始终无法得出定论。
大石头拉着缰绳,架着驴车,说道:“叔父的考量不无道理,黄河帮虽然盘踞黄河流域多年,如今又与海沙帮和排帮以及十来个小帮派结成了水路联盟,可这几年下来,咱们漕帮的发展虽然迅猛,可承接的大多都是青山商会和朝廷的差事儿,和他们水路联盟又没什么冲突。”
“他们之所以结盟,是担心咱们漕帮发展太快,将来吞并他们。”
“可仅仅因为这个原因的话,还不至于让他们和咱们撕破脸,这里头或许当真有一些咱们所不知道的隐情。”
大石头相貌生的颇为彪悍,一脸恶像,平日里又不怎么注重外表,如今这模样,倒是像极了街面上杀猪宰羊的屠户。
车三娘极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别看大石头外表粗犷,实则内心细腻,行事周到谨慎,这些年来,就是在他的辅佐之下,他的叔父石能文才能在这短短的几年之内,从帮中以可有可无的普通头领,做到了漕帮副帮主的位置。
车三娘看着身形并不高大,面容隐隐透着几分精明,然性子却尤为豪爽,极有任侠之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