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帝登基,原先因为先帝驾崩而暂时搁置下来的逆王案,又隐隐有了重新清查的倾向,尤其是垂怜听政的曹太后,对这件事情尤为看重。
也不知是真的为了震慑宵小,免得有人继续效仿,还是为了报当初逆王封锁宫城,囚禁先帝和太后,甚至于一剑刺伤她的仇。
亦或者二者皆有?
徐章懒得去想这个问题,现在他就觉得头疼,从逆王府上,抄出来的那些东西要重新梳理,相应的人员要一个个提审,提升过后的审讯记录,也要一点一点的仔细校对,免得出什么错漏,牵扯了无辜之人。
徐章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职,而导致某些无辜的人和家庭被牵连其中,遭受无妄之灾。
为了完成这个小目标,徐章也只能稍微上点心,督促着自己在大理寺里头的那一群小弟,日复一日的工作了。
眼看着就快要下衙了,作为一个要起到带头作用的好上司,徐章自然不会迟到早退,仗着自己是大理寺的一把手,就率先无视大理寺的规矩。
不过徐章已经叫王破敌收拾东西,掐着时间准备回家去了。
却在这时,手底下一个叫做王朔的推丞拿着一份卷宗走了过来。
“下官参见卿正!”
“有什么事儿?”徐章的目光落在王朔之中的卷宗之上。
王朔当即便信步上前,将手中卷宗放到了徐章的桌上。
“卿正不是叫下官们留意宁远侯府是否和逆王有牵连吗!”王朔脸上露出笑容:“前些时日自逆王府中查出的账册当中便有记载,宁远侯府嫡支四房五房的几个公子,与逆王打过不少交道,逆王用来拉拢党羽的江南女子,皆是由他们出面采买的。”
“还有宁远侯府的三郎顾廷炜,也曾收过逆王送的两个江南女子,这次叛乱之中,有几个底层的将官,昔日便曾受过先宁远侯的提拔······”
徐章一面翻看着手中的卷宗,一面听着王朔的禀报,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王朔言简意赅的将卷宗之上所记载的东西笼统的说了一遍,便闭口不言,微微躬身扶手站立,等待着徐章的指示。
“啧啧啧!”徐章一边看一边不住摇头啧啧叹道:“这宁远侯府的水还真是深呀!”
这话单纯的是有感而发,不带任何偏见的那种。
先宁远侯顾堰开可是妥妥的帝系,是嘉佑帝手底下最忠诚,最当用的几位大将之一,若非是受限于年纪和资历,说不定就入了枢密院,和英国公一样得封柱国了呢。
可顾堰开的几个侄儿,却背着顾堰开,私底下和逆王攀上了关系,而且还揽下了替逆王采买江南女子的差事儿。
若是这些女子只是逆王自己用的,那自然没什么干系,也不会牵连到他们,可关键是,这群江南女子是逆王用来笼络朝臣,聚集党羽的,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书案前的王朔,心里头也闪过无数思绪。
先帝在位时,顾廷烨曾因平叛之功,再加上徐章在先帝面前一力举荐,被先帝委以重任,出任神武军副都指挥使,和徐章相交莫逆。
这在朝堂之中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可顾廷烨和侯府之间的关系,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当初先顾候的死,以及那封被侯府众人雪藏,后来却被顾氏祖地的耆老们公之于众的先顾候绝笔,在东京城里可掀起了一阵不晓得fēng • bō。
甚至于就连先帝和曹太后也看不过眼了,把现任的宁远侯顾廷煜和秦太夫人召入宫中,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当初甚至还有传闻说,若非顾念着先顾候劳苦功高,战功赫赫,官家都打算让宗人府出手干预顾家的事情了。
王朔抬眼看着徐章,试探性的小声问道:“不知卿正大人还有何吩咐?”
徐章合上卷宗,淡淡的道:“将所有的卷宗抄录两份,原件由我亲自保存,剩下的两份,一份你自己先收起来,还有一份,该放到什么地方,就放到什么地方。”
“诺!”王朔拱手领命,上前接过徐章手中的卷宗,快步退了出去。
心里头却已经悄悄打起了算盘,徐章这事儿没找手下的两个少卿,反而直接找他这个小小的推丞,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关注这事儿。
看来抄录卷宗这事儿,只能自己亲自出马,不能假手于人了。
不过动念之间,王朔心里就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