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教在民众心中的国教地位无可撼动,教皇是人世间最圣洁的存在,就这般赤条条的出现,让见过大风大浪的时寒暗暗吃惊。
他在脑域中连喊了几声,系统完全没有回应。
时寒更坚信自己处在梦境当中——系统没法跟着他入梦。
赫连薇薄唇微张,呼吸时雪白的胸膛跟着起伏,金色长发瀑布一样垂到脚踝。时寒在他脚边看见一团散落的红色丝绒披风,鲜艳得刺痛了双眼。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极尽了勾引之能。
时寒正处在发|情期。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握拳,指关节渐渐暴起。
时寒试图回忆自己的婚礼,大脑却仿佛被清空一样——他忽然想不起南若瑜的模样了。
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只手以不容置疑的态度按下删除键,他记忆中的人和事化作无数光怪陆离的光斑,奔向穹顶得阳光,最终眼前只剩这一名素未谋面的金发男人。
青年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湛蓝色瞳仁变得如同暴风雨的漩涡般森寒。
赫连薇朝他走来,神殿的吟唱迎来了高|潮:
“……愿苦难终结在此时,我愿将全部生命奉献给伟大的天父,直至灵魂燃尽,黎明破晓!”
花香像藤蔓一样将时寒包围。
时寒瞳孔骤缩,生生被逼退一步!
“你在抗拒什么?”赫连薇微笑着说:“这是你的本能,你应该服从他……”
“……我不是……”
时寒急促地喘|息着,越来越多的花香萦绕在他周围,好像一双双手,要将他拖进欲|望的深渊——
就在这时,时寒清晰地听见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叮零零!”
“哗啦啦!”
一声又一声,不绝于耳。
神殿繁复的玫瑰地砖上,突然裂开一道黑缝,金属交击的声音从缝隙中传来,时寒后退半步,一个重心不稳就跌了进去!
他猛地惊醒!
“呼——呼——呼——”
时寒忽然睁开眼,南若瑜安详的睡颜就映入瞳孔。
他心下蓦地一松,疲惫顿时如排山倒海将他淹没。
南若瑜睡在时寒怀里,时寒感觉头痛欲裂,呼吸都像有滚烫的空气在灼烧。
探出小脑袋:「咦?吵醒你了吗?」
时寒经常有起床气,每次睡醒总要怼它两句,今天却冷静得出奇,只是嘶哑着嗓子道:“你在做什么。”
挺起小胸膛:「在数钱!看看还要攒多少小钱钱才能退休!」
时寒一度以为是山庄的铜铃唤醒了自己,全没想过是系统在数钱,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平复了半晌,他难得夸赞一句:“数得好。”
「?!」
受宠若惊。
南若瑜被他抱得太紧,微微挣了两下,迷迷糊糊地嘀咕:“又要起床了吗……怎么感觉我好像没睡几分钟……唔……”
话没说完脸颊就被什么硬东西顶了一下。
南若瑜:?
时寒:……
南若瑜艰难地把手抽出来,摸摸时寒额头上的犄角。
“你怎么了……”
时寒压根不知道自己睡梦中竟然连半兽形态都出来了,正要把头埋到南若瑜怀里,硬硬的犄角就戳到对方的下巴,鲛人那一小片娇气的肌肤立马就红了。
南若瑜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安慰道:“没事的别揉了一会儿就消了……你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现在知道发|情难受了吧,让你没事老嘲笑我……”
时寒闷着脑袋不说话,一个劲地摇头。
南若瑜亲了亲时寒额上的犄角,远古黑龙一族坚硬的犄角下遍布丰富而敏|感的神经,时寒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温柔的亲吻,抱着腰的手臂就收得更紧了。
南若瑜苦笑道:“昨晚还没掐够啊……”
可是一看他恹恹的好像生病了一样,南若瑜又收起抱怨,温顺地被他抱紧。
过了许久,南若瑜才说:“要不请假吧,我听军医说有六千多名学生重伤无法觐见教皇,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时寒想了想,他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赫连薇。
教皇算什么东西,劳资连天神都不信。于是他重重地点头。
蔫坏的精明人难得乖巧老实,南若瑜悄悄起了坏心眼,故意逗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时寒赶紧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于是南若瑜开心地“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也不赖床了,起身换衣服去给他请假。
虽然很多学生无法参加祝祷仪式,但军队的请假流程还是很复杂的,因为组织纪律高于一切,临时请假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南若瑜决定直接去找那位“一切皆有可能”的六边形男主来解决。
他又哄了时寒一会儿,把小菲留下来照顾对方(小菲:?),这才推门离开宿舍。
“咔嗒!”
金属门轻巧地合上后,宿舍重新安静下来,静得只能听见时寒自己的心跳声,除此之外,一点其他声响都没有。
时寒也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顶着一脑袋呆毛望向门口,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异样的不安:我记得他就应该像记得自己是谁那样。
任何人都不能剥夺我的记忆,或者掌控我的命运。
——神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