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仿佛是有些难以启齿,只见他缓缓地抿了抿嘴巴,旋即便轻声开口道。
“云真,师父有没有那真才实学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把师父安放在当今朝堂的任何一个角落,无疑都迟早是栋梁之才,可你又知道为何为师要弃官回家,选择以教书为业吗?”“穹庐先生”说出了一个又一个问句,却不料,此时的每一段话却都正好应在了洛云真的心坎上。
“为何?”洛云真有些急切的问道,旋即是看向了自己的师父,不由得是面放光彩。
穹庐先生见了洛云真此时的场景不由得是笑了一笑,只见他缓缓地再度拍了拍洛云真的脑袋,恰逢当年,一如既往,什么都没变。
洛云真不由得是被这一下摸得有些尴尬,只见他缓缓的朝着穹庐先生笑了笑,表情有些僵硬。
“当今这个天下,何处最为冰火不容?自然,就是庙堂。”穹庐先生看着洛云真缓缓说道,只见他说完还轻轻地叹息了起来,继而是看着洛云真点了点头。
“当然,像你这种世家子弟其实也是很难理解我们这些寒门的疾苦的,当官做学问,无疑都是在庙堂上四处逢源,今天有人赏识你,明天就有人陷害你。总之,能耐越高,嫉妒的人就越多,嫉妒的人越多,危险也就越大。皇帝之有一双眼,而在暗处却又数百丈仇视的眼眸盯紧了你屁股底下的那张位置,没有妥善的家室,你说再有才华的人,谁又能坐得稳呢?”
“而且,在天子面前所需要的那种匍匐与谦卑,何尝不让我痛恨自己的身世,痛恨自己的无能?我是努力过了,但是即便是老子赌上了一生,想必也绝对是捞不着一个好下场的,只因为官场里太过阴险,是你我这等心怀赤子的人所无法涉足的禁区,一旦你想彻底的迈进去,就迟早会输掉一切。”中年和尚用苍老的语气缓缓地对洛云真倾诉道,只见他说此话间眉宇上不由得也是闪烁起了一丝阴沉,旋即便缓缓的朝着洛云真打量了过去,目光中写满了释然。
洛云真对他的此番说辞给搞得不由得是有些不舒服,只见他赶忙是向前走了两步,面容虔诚的对自己的老师问道。
“老师,您的话,可否名言一二,学生愚笨,实在是难以归总。”他的话语间充满了诚恳,却说当他话音刚落,顿时便令的中年僧人微微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可以。”中年僧人回答道,旋即是愣神在原地沉吟了好久,方才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洛云真所在的位置,他缓缓说道。
“云真,你切记住,若是此后在官场上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千万莫要细思。毕竟,动物需要的只是食物,而凡人们则是渴望起了金钱和权力。即便如此,可我们却是君子啊!心怀感动,永远不要忘记初心,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何其壮哉?何其美哉?”
说罢,只见那中年僧人看着洛云真此刻舒展开来的眉梢不由得很是赞许的点了点头,旋即便示以微笑,缓缓地转过身去,朝着方才走出的那座破庙之中摇摇晃晃的走了回去。
只见他摇摇晃晃的唱起了一首歌,慷慨激昂,却又不失勇士气概。
洛云真缓缓地凝望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是脸颊被雪水给浸了个湿透,也不知道是否是里面掺杂了雨水,只见他继而是轻轻地低下了头,眼眶微红。
临出家门前,他在头顶上系了一条镶着蓝色花纹的漂亮抹额,却说此刻,那条抹额却是已经被他一把给抓了下来,飘荡在空中,吹拂着凛冽的寒风。
洛云真缓缓地朝着僧人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却听见了那僧人恰合着脚步声的那几句歌词,顿时是热泪盈眶。
突然,不远处那位慢慢远去的背影却在恍惚之间是突然开口了,刹那间便令的洛云真身体微微一震,旋即便是眼眶中的热泪夺眶而出,流满了脸颊的两侧。
“云真,莫要辜负了为师的名声,此生向前,必要永远干净孑然,若是有幸游历天下,切记不要忘了去东海的楼山矶看一看,在那里,有着君子终其一生的答案。”中年僧人说罢,旋即是气息渐渐地微弱了下去,继而便一头栽倒在了雪地里,长睡不醒了。
洛云真赶忙是上前两步将他从地面上给扶了起来,旋即便缓缓地架着他朝那座荒老寺庙而去,步伐稳健,却在此刻略微是有些蹒跚。
另一边,魏丹已经是到达了自己的寝宫门前,只见其间有着巡夜的无数禁军甲士,见着了从天空突兀落下来的天子陛下,旋即是全部跪下行礼,整齐划一。
魏丹略微有些不悦的朝着门内走了进去,只见他临挪动步子时还向身后张望了下,看了看老城山方向上的碑杨古寺,旋即是缓缓地挪动了步子。
悲凉的晚风中,自此便只留下了洛云真一人的孤单身影,缓缓地挪动着那双有些疲倦的步子,他的眼睛里还闪烁着泪花,一滴,两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