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时光飞逝,早春三月,北邑的滁州城冰雪尽散,终于是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春雨。
一场春雨,本来也算不了什么,只是在这场大雨中,有多国使团齐聚于洛城湖畔,他们看着那湖边错落有序的洁整军容,不由得皆是有些动容。毕竟,如果只是单单看着这些年轻人此刻的阳光面容,他们其中又有谁能想得到,这些,就是那曾经把东晋铁骑给追的屁股都不要的北邑儿郎,阜阳守军——现如今新编的“洛家军”。
却说,就在那洛湖的中心,有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阅兵高台,台子很高,足足有数十丈。而那其间,此刻,有一名着正黄龙袍的年轻人就站在那里,他看着眼下的一幕,便是不由得微微叹息,旋即便攥紧了拳头。
“好你个洛云真,这些平日里战力只能算得上是勉强合格的边军竟然都能在你手上爆发出如此的军容和战斗力,这等隐患,你让我如何留你,若是任由你裂土封侯,我这大邑的江山,夫复何存?”突然,魏丹回头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这台子上此刻竟然仍旧是尚且没人爬上来,于是他便喃喃自语了一番,继而是遥看着远方的大好河山。有些话,还是只能对自己说。
而就在这与此同时,站在那高台下的洛云真也是正仰头看天,他看到了多国使团向上攀爬时的狼狈画面,继而是不由得内心发笑。于是,只见他也是如同先前的魏丹一般,打算来一个一飞冲天。
殊不知,就在这与此同时,有一骑从北边而来,正是那王朝国都滁州城所在的地方。而那来访之人,看情形也并非是那些个他国使臣亦或者是本国名将,只见,他穿了一件上绣三品孔雀鈈子的官袍,身下则是骑了一匹通体血红的宝马,约么就是那东晋国中最为声名显赫的名马种“汗血宝驹”了。然而,那一袭白衣兴许是心思一直放在要如何如何在那些外国佬面前出彩身上了,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本该受到他关注的一人一骑的到来,只见他的脚尖在那文臣距离他尚且还有三十丈之时顿时是突然点地,只听“砰”的一声,修长的身影旋即是飘然而起,于是,那一袭白衣的身影在春雨的滴落当中,终究还是盘旋,上升,鼓荡,尽显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出尘意味。
却说,此一幕,无疑也是给那些攀登高台攀登的腿都有些发软的外国使臣感到惊奇和震撼,然而,就在那高台之下,亲眼看到洛云真扬长而去的那名三品文臣则居然是瞪时破口大骂。只见,他飞速的从马上跃下,旋即是抬头看着那飘飘乎如登仙的年轻人,他并没有觉得这人哪里厉害,只是看着他不顺眼,仅此而已。
故而,说到这里,想必诸位读者朋友们也知道,这来访之人并非是旁人,正是那如今的国子监左祭酒,此时声名鼎盛的北邑夫子——周陂镇。
而现如今的周陂镇,早已是个完完全全的孤家寡人了。虽说,他已然是年近而立的岁数,却仍旧是个未曾婚配雏儿,更不要提那子嗣了,他连除了自己妹妹以外的女人都没有仔细接触过。前些天,若非是周璇若出嫁,他这为人长兄的男人,此刻恐怕仍旧是放不下心中所结。故而,当他此刻终于是解开了那个心结之后,他只打算好好地找个心仪女子,然后,与她好好地谈谈未来,过一辈子。
只可惜,若是事事都随他愿,这世间便也就再无失意人了。首先,周陂镇的相貌只能算得上是一般,故而那些个滁州城里的豪伐贵胄,能配得上他周陂镇的人家,家里的姑娘也大都不怎么待见他。毕竟,谁愿意找一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长得也一般,年纪还大的男人啊!
故而,他周陂镇只得是在这个春天,整日百般无聊的宅在自己那三分小院落之中,看着花花草草,傻笑发呆。
毕竟,这个曾经还有些温度的家,随着妹妹的离开,便只剩下他这个邋遢的汉子了。而身为一个土生土长且地地道道的东晋“蛮子”,他自然也没法做到像那些北邑的男子一般打理自己,不仅无法做到如同他们那样整洁,亦是不能做到和他们那般享受生活。
故而,此行的他来到了这滁州城外的洛湖边上,观看阅兵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要来找那几位自己的老兄弟,叙叙旧,看看这城外的新春美景,散散心。
却说,那洛云真飞天飞一半,他突然是听到了地上周陂镇的叫骂声,也是不由得愣愣低下了头,只见他犹豫了片刻,却终究是没有说些什么。
毕竟,回到京城有些日子,周陂镇这两年前前后后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他也都是心中有所了解。想必,这家伙先前去青鸾找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想法了,故而,那一次的他才会如此不禁闹,约么是烦恼更多一些,心里的忧郁也是难以抑制。
不料,就在此时,那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魏丹却是开口说话了。只听他高声对台下的那名祭酒先生喊道,继而是面露笑意。
“陂镇,快些上来,让这些个别国的使者们见一见,我北邑的文臣究竟是有何等风采。”说罢,只见他这才总算是将注意力投注在了洛云真身上,他看着那一袭旋转上升的白衣,继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锐利。
“嗖。”只听一个略微有些清亮的声音响起,一袭白衣的身影骤然在半空中提速,而就在这与此同时,那台下的周陂镇也是抖了抖袖口,他目光犀利的看着面前的高台,旋即是抬手攀岩。于是,须臾之间,两道身影竟然是飞速的朝着高台的顶端是冲刺了上去,其速度之快,令人看得是眼花缭乱。
至于周陂镇为何会习武,又是为何如今的实力如此恐怖如此,想必,这和他当初始终对洛云真那位一骑当千的师父耿耿于怀有着密切的关系。故而,当他到了北邑之后,便向魏丹央求,要学习那修行之法,结金丹,成仙人。
却说,起先的魏丹只是拒绝,毕竟,莫说是教授这周陂镇修行了,年过二十之人,连气海都无法打通,更不要提结内丹,修真龙了。
然而,时间久了,随着那东晋年轻人的一再提及和再三折磨,魏丹也总归是有些承受不住,到了后来,便是许诺让他周陂镇去学一门外修功法,以强健体魄为基础,修行横练。
本来,他原以为这周陂镇是铁定会放弃的。毕竟,横练肉身所要付出的代价,远非是普通修行人所能比拟的,其间痛苦,会高出十倍不止。
然而,周陂镇不但是坚持下来了,更是在现如今已经是略微学有所成了。而此刻,他位居横练之道。虽说,这周陂镇尚且还没有那金身不败和刀枪不入的能耐,但若是对上王朝内普通的力士,这力士想要对他如何,也只能用“怎个惨字了得”这句话收场了。当然,收场的这句话不是用来形容他周陂镇的,而是用来形容那假如中,可悲可叹的可怜力士的。
却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两道身影终究还是在那些率先动身的使臣前面,来到了那帝王的身前,只见,他们此刻纷纷是双双站定,继而是各自气定神闲的看着对方,彼此都略有笑意,继而是相同的看向了那些个顶着严寒苦苦攀登的多国使臣。
“两位爱卿,你们这一文一武,还当真给我北邑长脸啊!”却说,魏丹看了眼面前的两人,见他们此刻纷纷是看着对方,便缓缓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有些舒畅的说道。
然而,此时此刻的洛云真总算是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只见他瞪着眼睛看向了那周陂镇,继而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了一句话,瞪时是险些没气死那个刚刚上来的红袍男子,只听,他如是说道。
“陂镇,你这实力怎会先前给那东晋的铁弩给吓尿了裤子啊?”
却说,说罢,他这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便赶忙是用手捂住了嘴,却仍旧是为时已晚。
“尿裤子?”魏丹面露一丝邪魅的笑容,只见他看着那此刻已经是一脸黑线的祭酒先生,继而便不由得揉了揉脸,只见他轻轻一笑,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于是,周陂镇大发雷霆,他看着那此刻满脸无辜和抱歉神情的洛云真,缓缓地抬起手,做出了一个割喉的举动,继而是岿然不动。
此刻,为首的西昌国使臣已经是从底下沿着阶梯一点一滴的爬了上来,他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是面露一丝阴翳。因为,那做出割喉举动的年轻人,此时此刻正看着自己,只见他继续割喉,意味明确。
于是,就在这一日,在这北邑国都,洛城湖畔。有阅兵式的前奏奏响,是一场闹剧,更是,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