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道:“你是他肚里的蛔虫,还是你觉得自个儿就跟天仙似得,还你觉得,就我觉得,你就是个傻妞!今晚和我去你师娘那儿把学费取回来,明儿别来了,以后抱了儿子,要记得请师傅吃红鸡蛋。”
时春一时哭笑不得,可在冷静下来后,她却不得不承认,若是她亲娘还在世,八成也会这么骂她。夏家小姐做皇后都战战兢兢,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妾。近日来得这些事,把她心中的遮羞布撕了粉碎。她的命运和四年前相比其实并没有多大差别,同样是仰人鼻息,只是以前是仰所有的老爷,现如今抱住了李越的大腿,只用听他的话。
按理说,她应该听从师傅的“金玉良言”,自荐枕席,早日和李越圆房,生下一儿半女,像她母亲一样相夫教子,过上安稳的生活。可只要她稍稍一动念头,就恨不得找根地缝钻进去。她真的做不到,别说李越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就是她也不想打破如今的日子,她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这么开心过。她不想再把自己装进套子里,束手束脚地过一辈子。如是那样,她和死了又有什么差别。
想到此,她不由紧紧攥住自己手中的铁枪,在庭里舞得虎虎生风,一时枫叶簌簌而下,又被锐利的枪尖刺了个对穿,霜叶火红与枪上的红缨一色,随着时春的、敏捷有力的动作,宛若彩练一般。月池刚刚归家就看到了这一幕,不由赞了一句:“好!大姐这枪法,真是越来越好了。”
时春一听她的声音,险些把枪丢了出去,她忙收了势,目光复杂地看向她。月池心生疑惑:“大姐,可是出事了?”
时春摇头:“没什么事。”
月池道:“你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快说吧。”
时春还是把嘴闭得像蚌壳似得,月池越发稀奇了,她笑道:“大姐素来快人快语,怎么今儿反而扭捏了起来。有什么为难之处,我们尽可以说出来一起商量。难道这么些年了,大姐还信不过我吗?”
时春闻言不由抬眼,月池又问道:“可是你师傅对工钱不满意,还是今天有人杀进来了?”
时春忙摇头:“不是,我就是,算了!那我就直说了,你、你已经是大官了,随便一招手就有无数人赶着上来给你看家护院。”
月池听这话没头没脑的,还待再细问,就听她低声道:“我这样的,你是不是用不着了?”
月池一怔,她对上时春泪光涌动的眼睛,是她疏忽了,竟然没有顾及时春的想法。她道:“可能是吧。但是,为钱为权的人多,为情为义的人却少。庸庸碌碌的人多,有真才实学的人却少。你还记得,我对谢丕提及的杨老令公吗?”
时春点点头:“我知道,就是佘太君的丈夫,杨八妹的爹。”
月池道:“那就对了。只要有能力的人,谁都会来招揽。杨老令公如是,杨门女将也如是,无关年纪,更无关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