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池佯装无奈状:“他实是有大才之人。”
朱厚照自然是满满的不屑:“就他?”
他起身开始指指点点:“考个进士都两次落第。朕还听说过他格竹子之事。据说此人为了穷竹之理,盯着竹子看了七天七夜,看得得头昏脑胀,最后什么都没得出来,还大病一场。就这种人,纯粹就是个书呆子,脑子的浆糊倒出来都可以去糊上百个的灯笼!你还想举荐这种人去武学,你的脑子是不是也被浆糊糊住了?”
说着,他伸手就来揪月池的脸,月池的肌肤粉融光腻,他这般没轻没重地一掐,当即红晕散开,真如杏花烟润一般。月池啪得一下把他的手给打开,这一下含怒而出,打得不轻,他却是呆呆的,连发怒也忘了,似乎自他知道男人和男人那档子事之后,他就更加关注李越的情态了。明明是打小看到大的,为何突然又像看出新花样似得。
他不由默默思忖,月池却觉他如今的心绪是越发难把握了,青春期的男孩本来就是喜怒不定,青春期的皇帝难应付程度就更高。可惜她时运不济,没有早生几十年碰上先帝,偏偏栽倒这祖宗手上,皇帝换不了,就只能先受着。
她道:“怎么了,打得是手,又不是脑袋。”
朱厚照回过神来,这才发觉手背已经红了一片了,他道:“你这胆子是日益肥壮了,居然连朕都敢打。”
月池道:“天地良心,臣只不过是想起一桩要事,一时失手罢了。”
朱厚照哼了一声:“巧言令色。你再让我掐一下,此事方能揭过。”
说着,他又朝她靠过来,伸出手来,月池都能嗅到他口中甜淡的鸡舌香。这已经远远超过安全距离了,她脑中警铃大作,用书挡开他的手:“巧了,臣要说的是,正与这桩有关,您还记得自己在吕公祠外的茶楼立下的誓吗?”
朱厚照一凛,月池似笑非笑复述道:“‘如李越果真为股肱之臣,那孤自然会以礼相待。如违此誓,断子绝孙。’您对其他股肱之臣,也是这么动手动脚的吗?”
她面带讥诮,冷言冷语,朱厚照自出生以来,从来未经过这样被人弃厌,若是个正人君子或是脸皮略薄上一点之人,只怕当即就满面羞惭。可他这样的天王老子,却只会把过错归咎在别人身上。他气得横眉怒目,直接将紫檀炕桌掀翻,炕桌并茶盅都砸在地上,只听一声重响,炕桌摔得东倒西歪,茶盅被打了个粉碎。
门外的侍卫和太监闻声急急问:“万岁,这是怎么了?”
朱厚照喝道:“都给朕滚,有多远滚多远!”
一群人噤若寒蝉,忙敛气屏息,一溜烟散了。他这才开始发作:“朕念在往日的情份上,才对你一忍再忍,你出去打听打听,朕对哪个像待你这么宽容,朕一退再退,你却愈发放肆,不分尊卑,你口口声声拿誓言来压朕,却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这份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