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庙的院落中,时春拎着食盒,急急忙忙地进来:“快别看了,刚熬出来的燕窝粥,赶快喝了。”
月池放下文书来,乖乖地坐到八仙桌旁。时春打开食盒,先取出粥来,白瓷碗中血燕呈现深红色,晶莹剔透。接着,她又拿出药瓶来,取下瓶塞,倒出一粒丸药,浓郁的药气扑面而来。
月池看到血燕时还有几分开心,可下一刻瞧见了药,神情一下就变了。时春望着她:“看什么,良药苦口利于病。贞筠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盯着你吃,一天都不准漏。”
月池苦着脸道:“可这真的很难吃,它不是单纯的苦,而是一种稀奇古怪的味道,既辛且辣,令人作呕。”
时春道:“那也得吃。自这一日日地药补食补,你的脸色好多了。吃完休息一会之后,咱们再出去打一套长拳。”
“又要打拳?”月池扶额,“好姐姐,今儿饶了我吧,让我歇歇成不成,这还有不少情报要看,晚上还要开会呢……”每每大动一场就会出一身的汗,可这样的天气又不能日日洗澡,免得受寒。这让好洁的月池觉得难以忍受。
“公务是做不完的。”时春皱起眉,月池来宣府的这一次大病,着实把她吓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是答应我,我一天研读几页书,你就锻炼多少刻钟吗?我可是把《吴子》的治兵篇和论将篇都记下来了,还逐字逐句做了注解。”
月池目露喜色:“大姐这是发奋图强了啊。”
时春扬扬眉:“都来了这儿,我岂能不多加用功。”
月池拍拍手:“好得很,大姐一看就有梁红玉之风。”
时春失笑,她把药丸推到月池面前:“御史老爷也颇有房玄龄之相,只是若再健壮些,就更像了。快吃吧。”
月池无奈,她一面喝药一面苦笑道:“我看,我只有惧内时,最肖房玄龄。”
时春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走到书案前看到堆积如山的纸张,只见上面事无巨细,从村落的人口、田产,到当地的公共设施情况,应有尽有。
她不由疑惑道:“阿越,你既然已经让锦衣卫去打探消息了。为何还要召集乡绅,当面问他们呢?他们支支吾吾半天,看得人气不打一处来,结果说得还没有这上头记得多。”
月池硬将药丸吞了下去,又灌了好几口白水,这才将味道压下去几分。她一勺一勺喝着血燕,向时春解释道:“这怪不得他们。你还记得上行下效的意思吗?”
时春点点头:“齐桓公喜欢穿紫衣,一国之人便都跟着穿紫色。邹君喜欢戴长缨,满朝文武的帽子上便都有长缨。上位者是什么做派,下位者就都有样学样。风气便由此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