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旧才能迎新啊。”谢迁幽幽道,“这其实也是在为国尽忠,毕竟再这般下去,鞑靼就真的不好对付了。”明明是在做正确的事,他却欲哭无泪。
王华的心仿佛被狠狠攥了一把,他颤颤巍巍地起身:“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从紫色的香雾中径直穿过,香气充盈在他的周身,他斑白的发间还缀上了几朵花,可他什么都见到,什么也都没闻到。
第三日,王华弹劾已故锦衣卫副千户黄英的侄子黄贞违规袭替。他禀报道:“成化十七年和弘治十八年俱有上谕,明言‘武职立功之人死而无子者,堂兄弟侄例不得袭’。黄贞乃黄英之侄,怎可得千户之职,理应罢之。”
旁支不得袭职,是早就定下的规矩,但执行起来却是看碟下菜。黄贞因为拜了奉御黄福做义孙,凭借黄太监的权势,这才得了职位。兵部往日不是没有反驳过,但是提出来了也是不了了之。黄贞见状越发横行无忌,苛待下属,早惹得大家不满,如今要杀鸡儆猴,可不就挑上了他。
黄贞自觉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急急去寻自己的干爷爷黄福帮忙。奉御是从六品。黄太监正忙着帮宫中采办布料,供宫女做战袍,一听此事,还没觉出味儿来,他大包大揽道:“怕甚,以前那姓刘的尚书说三道四,最后你这位置还不是得了。我看王华也是吃饱了撑得,自己的儿子还在吃牢饭,他倒管起这些闲事来。”
黄贞是感恩戴德,他抚着胸口,将一匣珠玉并田产地契塞给黄福,他陪笑道:“孙儿来得匆忙,劳干爷爷您先收下这些,孙儿回去用心拾掇,一定好好孝顺您老。”
黄太监嫌弃地一看,两片薄嘴唇一撇,连眼都不肯移。黄贞见状就知这老不死的是嫌少了,他央道:“爷爷,孙儿不是吝啬财物,实在是手头有些紧,只要您老肯出这次手,孙儿一定好好供奉你。”
黄太监还是不说话。黄贞没办法了,只能回去搜罗财物,来一回真出血。这次,黄太监果然满意了,他拉着黄贞的手,埋怨道:“你这孩子,天天闹这些虚头巴脑的,何必这么客气。你就同咱家的亲孙子一般,咱家还能不管你。”
黄贞嘴里叫爷爷,心底骂不要脸,两人就如亲祖孙一般,柔情蜜意了好一会儿。黄太监就去寻司礼监大太监李荣帮忙。谁知,他连李荣的门都进不去。
李荣听到外头的求见声,对身边的小太监叹了一声:“又一个不知死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