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彩颤声道:“我想,我知道该怎么换她回来了……”
白昼来临后,月池来了满都海福晋的帐中。这位威震蒙古的大哈敦已然无法起身了,她躺在床上,静静听月池念完了所有的条款。索布德公主早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而满都海福晋只是虚弱地挤出一丝笑意,她一字一顿道:“这就是你为草原安定所做出的贡献?”
月池平静道:“我已然尽力了。你们要想保住民心,就拿自己的积蓄来实现我们的要求,而不是从牧民身上压榨,否则,大明的九边应该很乐意接纳投奔而来的蒙古武士,毕竟早有先例在。”这说的是,早在太宗时期,大明就有任用蒙古将领的先例。
什么都被她算到了,满都海福晋冷笑一声:“好,很好……那么,那些妇人呢,你也不打算悉数带回去了?”
月池没有作答,她只是起身先拿起了鸟笼,接着笼子打开,然后就将鸟抓了出来,掀开帘子,往空中掷去。鸟儿乍获自由,并不欣喜,反而是惊慌失措,它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却又从穹庐的套脑中飞了回来,落到了满都海福晋的床边。满都海福晋看着在她床畔蹦蹦跳跳的鸟儿,扯了扯嘴角道:“显然,这也不能说你做错罗。”
月池目光渺远:“我早说了,不是所有生灵都能立刻适应阳光下的生活。”
满都海福晋断断续续道:“而你,反而越来越习惯在黑暗中打滚了……你说好的赎罪呢、你的良知呢?”
月池道:“我的良知,不是对鞑靼贵族而起。大哈敦,猫总是要吃点什么才能长大,现下不是要你们的命,只是要财物而已。如今是猫在和你们谈,再犹豫下去,只怕老虎就要出栏了。”
满都海福晋嗤笑一声:“老虎?缺衣少食的老虎,一样是病猫。”
月池的眉心一跳,没想到,明军粮草的短缺之势,连她都看出来了。她道:“可再病的老虎,也比羚羊强。它一旦发威,那些胆小的,可就要被吓走了。您真要两败俱伤吗?”
满都海福晋缓缓合上眼:“既然知道是两败俱伤,就该各退一步……否则,大家就玉石俱焚吧。我反正不在乎……带着他们一起走……”
月池一愣,她道:“这话未免太过了。”
满都海福晋睁开眼,双眸中依然是精光四射:“大可试试看呀。”
月池与她对视良久,最终败下阵来,她道:“我只能去尽力争取。”
她折返去寻朱厚照,却发现他帐中有人。侍卫要为她去通报,却被她阻止。她道:“我候一阵不碍事,别扰了圣上议事。”
那侍卫道:“无妨的,圣上本就要遣人去唤您呢。”
风中夹杂了语声,传进了月池的耳中。她问道:“里头是谁?”
侍卫回道:“是张郎中与亦不剌太师的千金。”
月池的脑子嗡得一声,她下意识地掀帘进去。张彩、琴德木尼、亦不剌三人正立在帐中。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朱厚照见到她,也笑道:“朕正打算让人叫你过来。这可有一桩大喜事。”
月池的目光从张彩脸上划过,她缓缓道:“臣愚昧,不知喜从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