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提督已经去抓他了!”余再思断喝:“此种余孽,一错再错,也不用留着你等提督来审了,来人呐,直接就在冰湖上烧纸,亲兵卫队排成一行,每人捅萧瑭一刀,直到捅死了为止,祭奠枉死的弟兄们!”
不像段诗正的亲兵卫队群情激奋,一个个摩拳擦掌,不用招呼就亮出了长刀短剑。余再思的亲兵卫队全是北域都护府的人,平日里全认识性格温和,仁义内敛的小王爷,见他被弄得不人不鬼已经有些不忍心,而今看要杀他,全面面相觑,但是军令又不得不听,余再思又一嗓子:“磨蹭什么呢?谁不动手戳他,就跟着他一起受刑!”还是排成了一队。
萧瑭绝望胆寒,小姨和长姐曾经那般飒爽花容月貌,怎么会变成扭曲满是尸斑的尸体死在这里,大张着空洞的嘴和无神控诉的眼全在他眼前晃动,记忆像是冰湖的水一样,一浪浪冰凉的涌上了心头来。
十多岁的萧瑭不想练武,练的即不勤又不好,反正他爹儿子多,也顾不上他这个长在王府后院庶出不得宠的。
小姨是母亲丹妃的亲妹妹,平日里总管着他,端着两个煮熟的鸡蛋和一碗鸡蛋糕,腰里斜插着马鞭子来找他:“萧瑭,你起床太晚了,快点吃早饭。”
“又全是鸡蛋啊?能不能换换呢,”萧瑭一眼眼偷看着小姨腰里的马鞭,计算着怎么偷懒:“吃完了饭我能去冰湖上钓鱼吗?”
“想得美!”一个爆栗子就弹在了他额头上,“你书读的不好,骑射又马虎,王爷已经半年多没问你的功课,快把你这个儿子忘了,这怎么行?一会小姐来带你骑射。”
“驾!”长姐萧晴川肤白似雪,下巴微扬,骑着油黑仅马鬃是白色的玄衣腾霜驹扬鞭已经从马厩的方向飞出来了,墨发飞舞,衣衫飞扬,看得萧瑭满眼星星。
“长姐骑射的好就行呗,我就负责帮长姐把宝马玄衣腾霜驹喂好。”
玄衣腾霜是父王特意给姐姐找到的好马,极通人性,周身每一根马毛全似带着云端和山林的气息。
小姨听着就来气,掏马鞭狠敲他脑袋一下:“小男子汉真没出息,你学好了文武艺,以后好保护你长姐,你长姐以后嫁人了,万一姐夫欺负她,你要给长姐出头,知道不?”
萧晴川的玄衣腾霜驹转瞬就飞到了近前,马鞭精准的卷起了萧瑭一个鸡蛋送到了手中,媚然一笑抛起落下,娇斥隔空传来:“教了你好几年了,还是看不住手中的鸡蛋,叫我说你什么好?余再思也教了你这么多年的骑射,一点长进也没有。”
小姨急得跳脚:“晴川,把鸡蛋给瑭瑭拿回来,他还长身体呢,早饭吃不好不行。”
之后又无奈:“余再思那种心软的老好人,那下得去狠心管着萧瑭?左右不过是逗他开心哄着他玩,活脱脱一个大伴,能学到什么?”
北域的风吹起长姐的头发,萧瑭眼前过去的景象乱晃,他瘫在地上,眼前红色的是血冰,黑色是士兵们的靴子和长矛盾牌,长姐意气风发的样子渐行渐远。
长姐竟然死在了这里。
长姐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余再思的斥责声:“全上前,挨个去捅他一刀,直到乱刀捅死为止!”
“长姐,…是父王最宠爱的孩子。”他突然呜呜大哭,森亮的利刃已经到了眼前,排在第一的人是一张熟悉的脸,熟人闭上眼狠狠心一咬牙,犹犹豫豫的第一刀刺在了他的手臂上。
热血流出体外,带着生命的温度,他惨叫。
林中刚才看到的黑云好像近了,他远远的看清楚了,头上白色鬃毛飞舞,是长姐的玄衣腾霜驹,落入凡间的精灵一样,看到了他的惨状,愤蹄悲鸣着想要冲过来救他。
他急得大哭:“去!去!别过来!”
眼看着眼前手提刀落,几刀已经落在了萧瑭的四肢上,这样shā • rén,还不如第一个动刀的下死手直接捅死他,否则就是慢慢折磨浑身窟窿的失血而死。
段诗正和余再思冷眼看着,罪臣之子嘛,怎么惨死都是应该的。
远处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个传令兵,对着段诗正的耳畔嘀咕了几句。
“你父王嘛,已经来了,不过,估计是救不了你了。”段诗正裹着大氅,身上水刚烤干,全身暖洋洋的,再倒一根毫毛都难,用下巴指向上风向:“全住手吧,看,你父王的已经被人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