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慎重讨论,大家一致裁定,苏韵及其相关一切禁止在本地区出现,时限为三年零一百一十一日,由1976年9月11日0时开始执行,至1980年1月1日0时为止。”台上的主持人宣读出了对于苏韵最后的判决。
说罢,主持人就把话筒递到了苏韵面前,一副“有什么遗言就赶紧说”的模样。
但似乎是生怕苏韵又像上次那样来一个惊天转折,所以主持人并没有按照礼仪把话筒交到苏韵手里,而是自己紧紧抓住话筒筒身,大有苏韵敢乱说什么就立刻把话筒拿走的架势。
但苏韵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地看向了门口的那个方向。
那几个风尘仆仆的人看起来像是急匆匆地赶来的样子,有些因为赶路而顾不及形象的狼狈凌乱,但为首的那一个人手里握着的一卷手书,却是保存得丝毫不见一点皱褶。
这个人,她是认得的——那个酽茶和清茗香气萦绕的秋夜,正是这个人给她泡了一杯清茶。
“他老人家……让我把这个带给你……”那人的声音里带着悲伤的呜咽,对着苏韵举起了手里的手书。
得知这个消息,苏韵就这么带着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无视了一切径直而下。
一路走来之时,所有人似乎也被她过分浓烈的激动情绪感染,不由自主地向两侧让开了一条道。
接过了那一卷手书后,她捧着手书,宛如捧着什么极为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小的一双手,竟是带上了强要抑制却又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抖——
东方之珠,龙的传人。
是那一个被茶香的温暖驱散了寒意的秋夜里,她所唱过的歌。
如今曲终人散,随风而去的悠悠乐韵就化作了笔走龙蛇的铁画银钩,将少年那些殷切美好的期望统统沉淀为老人对未来朝阳的衷心祝愿。
身影因为无法言说的悲痛而垂下了头,唯独脊梁,却仍然坚定不屈地傲然挺立。
一场跨越了地区与国家、涉及了各种立场的人的大戏终于在此刻落下帷幕,人们陆陆续续退出了会议厅之后,留下来的,便只有是抱着手书无声而立的苏韵,以及关心她的那一群人。
一边是小小的孤单的少女身影,一边是站在一起的成年人身影,分别而立,谁也没有动。
场内的灯被关闭了不少,越来越昏暗的环境里,一声秋夜的闷雷打破了这番无言的寂静,随后便是一场伴着雷鸣电闪的急风骤雨。
直到这一刻,在暴雨声的遮掩下,苏韵方才咬紧了嘴唇,紧紧抱着手书失声痛哭起来。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哭:也许是因为那位离世的伟大传奇,也许是因为由心而出发选择了这一条比原定计划更艰难的路,也许是为了自己或者那些关心她却被她“辜负”了的人,也许是因为对这个年代世间一切的无奈感叹……
种种因素皆不可考,只是在心里无比复杂的情感被雷声雨声打破了极力维持住的表面的平静时,那些极为强烈的情感便成了无可抵挡的巨大冲击,直教她哭得不能自已。
年长的人见此都无不为之心酸,更容易共情的年轻人便更是难以自持想要上前出言安慰——
然而,许顾杰却是伸出手拦住了想要往前的张榷嵘。
为什么?
他似乎有了点明白,但看苏韵哭得悲痛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用眼神询问了一下。
面对这个自己很欣赏的年轻人的询问,许顾杰轻轻摇了一下头,一切千言万语便都在了这一时的不言之中。
比起相对主动的张榷嵘,更为内敛的陈柏杨虽然也同为此感到悲伤,但他却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丝毫没有上前打扰的意思。
轻闭上眼的时候,不但藏住了即将落下的泪,也更加看清楚了那些在脑海里萦绕不去的旋律曲韵。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场痛彻心扉的恸哭是在结束从前、开启来日,因此即使再怎么关心,他们也不会上去以爱为名打断她的自我调解。
于是,便会选择安静地凝望着前方的小小身影,在心里无声地送去安慰与祝福——因为那个身影此刻正如同一只失去了前方目标的孤单雏雁,在悲痛之余,亦开始有了继承展翅领航之路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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