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旁边,竟然已经端坐着一个人。
——黑衣青年靠坐在“主办人”的席位上,姿态悠闲,脚下随意踩着那一具尚未挪走的前任塑料“主办人”。曾经让侦探们感到过威胁的“前主办人”,此时像一具被随意抛弃的尸体,又像一只沉默的脚踏。整副场景看上去竟然并没有什么违和感,甚至让千间降代短暂恍惚了一瞬间,怀疑自己那些阴谋诡计其实都是一场幻梦,而眼前这个今天刚刚见过一次的青年,才是那一只在别馆里搅动出血雨腥风的手。
千间降代毫无缘由地紧张起来,开始隐隐后悔自己被“黑泽”刚才虚弱的样子蒙蔽、焦急想听宝藏的消息,没随身带一把枪。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冲进最近的客房找一把武器时,主位上的年轻人抬眼看到她,忽然笑了一下:“果然是你,婆婆。”
他语气平和,那声“婆婆”听上去甚至有些亲切。
随着这句打破寂静的话、和他表情的细微变动,刚才萦绕在黑衣青年身边的危险气息瞬间消失,像一簇不曾存在过的虚幻泡沫。
“……”
不知道为什么,千间降代远远看着他,总感觉黑泽现在心情似乎很好……明明这里刚死了那么多人。难不成是因为侦探们不听黑泽的劝告,非要互相怀疑,导致这个时日无多的绝症病人临死之前突然黑化了?
乌佐并不在意她心中的想法,继续用那种友善的语气说:
“受建筑影响,黄昏别馆院里的土壤,颜色要比山林中的其他地方略微偏黑——而我遇到你的时候,你驾驶座的脚垫上有一点颜色类似的尘土。所以来到这里、弄清楚情况之后,我难免对你有所怀疑。
“不过,因为婆婆像是迫于无奈,再加上有几个侦探看上去似乎很崇尚暴力,我担心直接揭露的话,你一个老人会在山里被他们滥用私刑,甚至泄愤杀掉——侦探应该很擅长毁尸灭迹、规避法律惩罚吧——所以我没说,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变成了这样。”
“……”千间降代冷不丁被发了一张好人卡,又听到“黑泽”居然这么为她考虑,心难免一软。
嘴于是也跟着软了一点。
她渐渐放弃了冲到最近的客房、拿一把枪的想法,而是走进黑衣青年所在的餐厅,拉开一张餐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