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的地面上摆放着一个类似蒲团的垫子,蒲团上,跪坐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除此以外,这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了。
这就是……吕守财?
空气中除了香灰的气味,又多了些什么……
一个不太好的想法浮现在小澜的脑海中。
“那位就是……”秦音指着黑影,悄悄问向桥没。
桥没点了点头,“进去吧。”
傻子率先走了进去,待他走到吕守财身边的时候,傻子的表情猛然僵硬了下来。
小澜跟在最后,但是在看到傻子表情的瞬间,小澜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是对的。
众人静默着,围到了吕守财的身边。
那个粗壮的成年男人,蜷缩在蒲团上,两手合掌,额头深深地俯低在指尖。
他的皮肤已经干涸在了骨节上,在烛光下,泛着棕褐色,吕守财整个身体干枯得犹如一棵苍老的树桩。
他已经死了。
他变成了一具干尸。
“这……”秦音的脸色也像吕守财的尸体一样,“这是……”
桥没缓缓点头道,“对,吕守财已经死了。”
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没缓过来。
“不……不对啊,”傻子语无伦次了起来,“吕结衣说她的爸爸还活着,她说她没在炪庭见过他啊,他还没有……”
说到这里时,众人已经知道了答案。
“界碑……”小澜喃喃道,“她没见到她的爸爸,是因为她的爸爸去了和她不同的地方。”
怀揣着遗憾和执念,死后的吕守财没有进入炪庭,而是去了界碑后的世界。
小澜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揪了一下。
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
她想起了枫糖和菠萝,想起了他们分别时的模样。
吕结衣甚至在离开前的最后一秒,还以为自己的父亲正好好地活在这世上的某一个地方。
可他们再也不可能见到彼此了。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秦音声音低沉,“你又为什么要带我们来看他?”
“我之所以带你们过来,是为了解答你们心中的最后一个困惑,”桥没说道,“那就是——这一切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众人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桥没浅浅地倾斜了一下嘴角,他走到木桌旁边,伸手指向两盏蜡烛中间的东西,“就是因为它。”
那东西被盖在一块黑布下,呈现出棱角分明的方块形状,桥没说着,扯住那块黑布的一角,将它拉了下来。
一块晶莹剔透的方形水晶,出现在众人眼前。
秦音和问灵登时瞪大了眼睛。
“是这个!……”
桥没看向秦音和问灵,“怎么,你们见过?”
“这是那个……装那个小孩儿的容器!”秦音一边使劲地指着那方形物体,一边冲着问灵说道,“就是它!……”
问灵没有让她失望,一个劲地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居然见过它,”桥没的眼里多了丝诧异,“你们是在……庭间见到的?”
“对!”
秦音将二人和那个光着身子的小婴儿的恩怨情仇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讲完之后,她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道,“我可太好奇了,那小孩儿到底是什么人啊?”
桥没眯起眼睛开心地笑了起来。
“好奇吗?”
“好奇啊!”秦音和问灵点头如捣蒜,“说他是个妖怪我都信。”
“可惜啊,他不是什么妖怪,”桥没抱起胳膊,“那个小婴儿,就是我。”
空气凝固了几秒。
秦音和问灵,四只眼睛睁得圆滚滚的,那四只眼睛将桥没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你是那个小孩儿?”
“对啊,”桥没依旧挂着那副爽朗自在犹如见到故知的笑容,“那小孩儿就是桥没的神,也就是小时候的我。”
秦音一只手按在太阳穴上,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不对,这样反复了半天,她才拧着眉毛问道,“不对啊,六年前,你还是个几个月大的小婴儿?”
桥没理所当然地点头,“没错。”
“那你才六岁?!”秦音用手比了个六,“你……你现在六岁?啊?你管这叫六岁?谁六岁能长到一米八啊?”
“虽然我六年前只是婴儿模样,但我并不是只有六岁,”桥没耐心说道,“事实上,在吕结衣的事情出现之前,我已经以婴儿的姿态存活了很多很多年。”
小澜想到了桥没和她那番莫名其妙的对话。
“这样吧,我换个解释,”桥没见几人仍是一脸的懵逼,便说道,“新位人神,是你们的朋友吧?”
“嗯……你说的是罗九天吧,”秦音忽然支愣起来了,“他不会也只有六岁吧?!”
“不是……我和他不一样,”桥没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而且我不是只有六岁,事实上,我比你们的年纪都要大。”
“那可不一定。”秦音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