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树妖姥姥也无法保持之前的状态,怒火冲天,却又充满着怨气以及恐惧,它的声音在山林中回荡,明显可以听出它的虚弱,宁采臣将它的主要根系从地下抽了出来,已经破了它的真身,废了它大半的法力:“你这书生!我恨啊!”
树木的原身赋予了树妖姥姥强大的生命力,即便根系被从地下扯出也只是伤了元气,过后只需要重新扎根休养生息个几十上百年就足够了,只是很明显这群人是不会给它这个机会的。
而且这书生未免太可怕了一些,一个只是用了些凡俗铁钉,便破了自己行云布雨的法术,并封住了自己的法力变化,让自己毫无反击的能力,只能束手就擒;另一个竟有降龙伏虎之力,移山填海之能,直接将自己的本体从这山峦中拽了出来。
刨过树根的人明白,上了岁数的树的树根有多难解决。
山林中,那些由树妖姥姥根系上生长出来的树木纷纷折断倒地,原本郁郁葱葱的山头瞬间秃头了,树妖姥姥的地面主干本就庞大,但是和它那复杂的根系一比,又显得非常微不足道。
带着泥土腥味儿的树根盘绕堆积,堆在那里,宛若一座小山般,而被抽走了庞大的树根,之前的小山凭空矮了三分,坚实的土地变得松软,再加上树妖姥姥的独木成林被破坏,植被覆盖率直线下降,如果来上一场暴雨,估计会形成泥石流或者山体滑坡了。
做下此等事情的宁采臣瘫软在地上,将树妖姥姥连根拔出,即便有技能卡傍身,他也几乎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看着那小山一般的事物,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这是自己做到的。
燕赤霞和夏侯都看呆了,燕赤霞自诩有些道术修为,但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眼前这种事情,这已经不是凡人所能做到的——这是当然,林黛玉乃是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一株绛珠仙草转世降生而成,虽然只有“倒拔垂杨柳”这一项技能,却足以发挥到极致。
别说是一棵千年树妖了,哪怕是潘多拉星球上的神树,也能将其拔出来。
至于聂小倩,她的思维都暂时停滞了,完全想象不出眼前的情景竟然是真实发生的。
原本她只不过是想要请两个善良且有些本领的书生,帮自己和姐妹们脱离苦海,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治病去根,直接把树妖姥姥给解决掉,把树妖姥姥连根拔起的难度,相当于将周围的山峦给夷为平地。
“饶……饶命!”
本体被放在太阳底下曝晒,树妖姥姥非常虚弱地求饶,哪怕知道这不可能,但是它想要活下去。
“怎么可能饶过你,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岳斯从箱笼中掏出一壶灯油来,丢在树妖姥姥的根系上,施展法术,将灯油点燃,火焰宛若有灵智一般,虽然灯油只泼洒了一小块,燃烧起来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将树妖姥姥整个覆盖灼烧。
在烈火焚烧之下,树妖姥姥惨叫出声,它此时已经无力改变自己的现状,种种情绪尽数消退,留下的只有绝望与怨恨,它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吼到:“我注定要死了,你们也别想活着!黑山老妖!黑山老妖!”
“你这妖怪,临死了也不安生!”
燕赤霞闻言,脸上带起怒火,树妖姥姥最后的几声喊叫,是在呼唤那黑山老妖,自己身死,还要唤来这个大妖怪继续给他们找麻烦。
别看燕赤霞之前放出豪言壮语,但是对于黑山老妖,他所采取的措施是远遁躲避而不是正面交手。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燕赤霞将指尖咬破,用鲜血在掌心中画符,一道道掌心雷劈在被烈火焚烧着的树妖姥姥身上。
“妖孽,看我劈你个魂飞魄散!”
在烈火与掌心雷的轰击之下,树妖姥姥很快便化为一堆焦炭,元神彻底泯灭,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除非从残留在山体当中那些细微的树根中再发育出新的个体来。
在对树妖姥姥进行火化的过程中,燕赤霞拿出历书,又扳着手指掐算一二,对岳斯几人说到:“那树妖说的不错,今天果然就是魔道吉日,对于人间来说是诸事不宜。”
“届时阴间与阳间的界限将会削弱,黑山老妖想要做什么会更容易,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如果被黑山老妖追上,我们麻烦就大了!”
处理好首尾,岳斯将自己箱笼中的甲胄全部穿戴在了身上,将箱笼腾出,与宁采臣共同分担了骨灰坛,让聂小倩暂时回到骨灰坛中,然后趁着太阳还未落山,一行四人急忙忙地跑下山,到了郭北县当中。
四个人除了宁采臣之外,身上都有武功,有武功就代表有钱,而有钱有武功就代表很多事情做起来都非常方便,然后四个人毫不费力地就搞来了四匹马,在天色未晚之前,赶紧离开郭北县的范围,并且跑得离这里越远越好。
燕赤霞心思细腻,专门为宁采臣准备了一匹老马,体能虽然下降了些许,但是经验丰富,比较温顺,即便是宁采臣这种不擅长骑马的人,驾驭起来也比较舒心。
白天忙前忙后耽误了很长的时间,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行人快马加鞭,沿着官道一路急行。
可惜天不遂人愿,没跑多远,已经是日暮低垂,哪怕是官道,在没有光亮的情况下,几人也不敢策马奔腾,只能让马匹缓慢地走。
哪怕坐在马上摇摇晃晃的,宁采臣也昏昏欲睡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白天靠着两条腿往返兰若寺两趟,又背着那么多的东西,还有刨坑挖骨灰坛,将树妖姥姥连根拔起,再路上颠簸许久,已经把体力和精神压榨干净,现在的他一合眼,那就不是睡过去,而是晕过去。
如果不是岳斯用从树妖姥姥本体树干上裁出的一根长杆扶住宁采臣,他估计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了。
燕赤霞远远地看到前方路边的一簇灯火,想来应该是客栈驿站之类的地方,便说到:“夜黑风高,人困马乏,不宜行路,在此歇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