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雪倾辞别鹿饮溪,余光看见不远处有道墨色身影缓缓行来。云天正一六派除挽星剑派服饰外罩黑色轻纱再无墨色,不必猜也料得到那人是谁。
而霁月别院与天箓别院相距不远,就在彼此隔壁。短短距离,狄雪倾身姿羸弱依然走得很慢。可迟愿分明身手矫健,却不知为何始终没有赶上她的步伐。
“西辞,我们走。”狄雪倾猜到迟愿心思,扬唇一笑,从主路转向了通往霁月别院的曲径。
刻着“霁月”二字的匾额上缘附着一层松软积雪,狄雪倾立身院前凝眸注视,总觉得同样饱经风霜,但霁月阁这块匾额就是比其他五派的要新一些。
“西辞,清一清吧。”狄雪倾吩咐。
顾西辞闻言,先调息内力于掌中再向匾额拂去。只见那匾额宛如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控制,于门楣之上震动起来。
积雪从匾额高处簌簌落下,透过落雪,狄雪倾看见迟愿似乎正驻足在深院主路上望着她。于是狄雪倾故意向迟愿施了一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霁月别院。
顾西辞没有随狄雪倾进门,而是双手环剑立在别院门前与迟愿灼灼对视。须臾之后,到底还是迟愿继续深入,走向离正云台最远又与正云台相对而建的闲散客房了。
正云台到底是江湖之地,与朝廷关系缓和时,御野司是客非主。与朝廷关系紧张时,那便连客也称不上,很可能是敌非友了。
迟愿离去后,顾西辞也回到别院房中。狄雪倾从腰间取下青云流苏,依在屏风后的简榻上休息。然而她不但没有脱下厚重衣衫,却把披风扯得更紧了。看着狄雪倾清无血色的面容和紧紧凝皱的眉头,顾西辞知道今日浸染太多风雪,狄雪倾羸弱的身躯已经撑到极限再坚持不住了。
顾西辞走上前,把自己身上竹青色的厚冬袍脱下来盖在狄雪倾身上。
狄雪倾勉强露出笑容,道:“谢谢。”
“别死。”顾西辞没甚表情。
狄雪倾撇了下浅淡樱唇,往竹青冬袍里蜷缩了身体,虚弱道:“放心,我不会这么快就毁了和你的约定。”
顾西辞目光一闪,沉默片刻,转身向门外走去。
“去哪?”狄雪倾合着双目,困顿问道。
顾西辞道:“手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