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
“可……可以。”言卿正当真没有料到还有这个节目,一时有些愣神儿。
这轩亲王可真有意思,当年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请他吃鱼的话,没想到他不光记了八年,还在自己一回来就催债!
当初请了他了,谁让他自己喝醉了的……
这还没了完了,这是又让她还债吗?
难不成上次的算是利息,这次是要还本金的意思?
“那天见你准备的佐料,我都准备了,你看看还缺什么。”容澈是铁了心要把那顿烤鱼给吃了。
他这次一定要完完整整的把烤鱼给吃完了,才能挽救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吧。
言卿正只好走到火堆旁,王府的下人已经支起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碗碟,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调味料。
要不是当初觉得收了他那么多聘礼有点儿不好意思,也不至于许下请他吃鱼的诺言。一想起来那“聘礼”,言卿正都觉得自己的脸如同火烧,虽然那个时候才六岁,可自己毕竟也是个女孩子嘛,居然那么强势的给自己定下了一门亲事!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用手当做扇子扇了扇脸颊,才觉得好了些。
容澈看到她的动作,赶紧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被烟熏到了?不要烤鱼了,我来吧,你去那边坐一会儿。”
言卿正正要说不是因为这个,容澈已经不由分说的接过她手中的东西,虚虚揽着她送到了一边去。
言卿正只好坐得离他远远的,看着他娴熟的动作,忍不住问道:“你也会烤鱼?”
他不是个亲王么,这种事情也会做?
“好歹我也是上过战场的,行军打仗哪有什么不会的。”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行军过程中士兵们都很疲惫了,能自己做的,我就不会假他人之手。”
这倒是让言卿正刮目相看了,要说上战场的王爷也有不少,吃苦耐劳的也不是没有,可是像他这样事必躬亲的,还真是少见。
“你……也挺不容易的。”
或许是言卿正的感慨太真挚了,一下子就把容澈多年冰封的心理防线给敲开了一道口子,多年来闷在心里的些许苦楚,这一次终于不用再自己消化……
“我,与别的皇室子弟不同……”他打开尘封已久的心,那是他自己都多年未曾触碰过的沉甸甸的宿命,“我还没有出生父皇就殡天了,母妃也早早离世,年仅九岁就要建府单过,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是很彷徨的。”
“那个时候非得建府吗?”
“我是皇上的弟弟,不是他的儿子,太子都已经八岁了,我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宫里了。”
“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
“我得避嫌,在宫里,太傅给太子上课,我也在一旁旁听,这其实是违规的。毕竟太子接受的是帝王教育,我一个皇弟不应该接受这样的教育,尤其是我跟太子年纪相仿。”
言卿正完全不知道,他竟然还有这种顾虑……
“你……也挺难的。难为你小小年纪的就……得想这么深沉的问题。”
“宫里那么多人,总有人会有各种各样的猜测,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我都会听,会认真的去想。那些善意的话,我感恩,那些恶意的话,我却不能当做耳旁风不予理睬。因为众口铄金,即便是恶意的猜测,说的多了,也许就会影响皇兄的心理,我不想他跟我有隔阂,对我有戒心。”
言卿正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容澈身边,挨着他坐下。
“你……”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手,却不由自主的伸了出来,略微犹豫,就轻轻按在容澈的手臂上:“都过去了,你做的很好。”
容澈的心抖了一下。
这么多年,头一次敞开心扉,对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儿,她却能给予自己最想要的,内心最渴望的反应:肯定!
容澈回头,看着女孩子近在咫尺的绝世容颜,他心中充盈的不仅仅是份美丽,更重要的是这份温柔和贴心。
“谢谢你!”
言卿正微微一笑,看向火堆:“哎呀,快烤焦了吧!”
容澈赶紧回头,果不其然,烤鱼已经冒起了黑烟……
“哦,抱歉……”他赶紧收回手,“这,怎么办?”
“还有几条,我来吧。”言卿正接手了烤鱼的工作,对于容澈方才说的自己动手烤鱼的事情产生了一点怀疑,又或许,他的确自己动手了,但是成果怕是不尽如人意吧。
“老实说吧,你行军途中自己烤的鱼,你亲口尝过吗?”
“自然吃过了。”容澈一本正经的回答。
言卿正闷头烤鱼,实在忍不住,好奇道:“你确定?”
容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件事,然后他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
或许……或许,自己吃的真不是自己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