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他想说鲛人以人为食，对人类来说，危害比以血为食的血族还要大。
不过他想了想自己，恶魔玩弄人心，吞噬人的灵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自己不是纯粹的恶魔，所以这方面的需求会弱一点。
而代价就是，自己弱到连一个低等血族的束缚都挣脱不开。
是的，这次遇到的血族是低等血族，是刚被高等血族转化的血族，还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能力，跟第一个世界里遇到的血族差远了。
可想而知第一个世界里，如果顾颜没有选择偷袭，而是正面硬上，会是怎样的后果。
等等，说起来……
“夜魇呢？”
顾颜突然想起，他跟顾夕沉这一路上都没看到夜魇。
“不知道，去车头看看。”顾夕沉说着，握紧了手中的枪。
很快，两人来到了车头。
凯丝确实在车头，但只有她一个人，没看到夜魇。
听到身后的动静，凯丝头也不回地说：“你们太慢了，看这里。”她说着，指了指显示屏上的图标。
顾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她身前有一张薄薄的显示屏，屏幕上显示的好像是列车前进的方向。
奇怪的是，图标上的列车，并不是横向移动的，而是在垂直向下移动，然后左侧标尺上的单位是米。
“海水深度。”顾夕沉突然说，“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能像这样站着，但这列车，是在往海水深处行驶。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在海里。”顿了顿，他看了眼标尺，“还是深海。”
顾颜：？！
难怪一直都能闻到海水的腥味……
“难怪打破车窗出去行不通。”凯丝说着，终于转头看了顾夕沉一眼，看到他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不由一愣，继续转头去看顾颜，只见顾颜披着顾夕沉的外套，外套下露出有些残破的裙子，裙子上沾满血迹。
“你们……好像经历了很激烈的战斗。”凯丝如此评价。
“毕竟我们的对手不是人。”顾颜无奈地摊了下手，“反倒是你，杀得很开心啊，拿了不少积分吧？”
“的确。”凯丝承认道，“足够兑换一个能跟非人类抗衡的能力了，但因为不知道之后会遇到什么，所以我还不确定要兑换什么。”
“对付深海居民，你想到什么对策了么？”顾夕沉一边研究屏幕一边问顾颜，“车头这边没找到什么可以让列车停下来的按钮或装置，我们还是得去车尾看看。以及……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顾颜：“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顾夕沉：“一个小时不到。”
啧，这时间也过得太快了吧？真的没有加快吗？
“我觉得……”凯丝沉思了一会儿后，试探着开口，“现在与其想怎么对付门后面的深海居民，不如先想办法把那扇门打开，反正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去车尾的吧？”
“乘务员都被杀光了。”顾夕沉抿了下唇，“不过如果乘务员都是今天刚刚入职，应该不会有打开那扇门的钥匙。”
“暴力拆卸呗。”顾颜说。
顾夕沉和凯丝同时把视线转向他。
顾颜无辜地眨了下眼睛：“别看我，我做不到。但我们之中有人能做到啊。”
接下来，三人又商量了一下，确定必须打开7号车厢的门后，顾颜便回到4号车厢，对着昏迷中的江浪啪啪两个耳光。
嗯，他说能暴力拆卸门的人，是江浪。
狼人的爪子，不比任何武器来得坚硬？
江浪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到近在咫尺的顾颜不由一呆。
紧接着，注意到顾颜身上的血迹，他心疼地连声音都发颤了：“……对不起，是我太弱了，没能保护好你，你没事吧？”
“没事。起来干活了。”顾颜把江浪从地上拽起来。
因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的江浪，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他拽了起来，任由防尘布从身上滑下去。
看个正着的众人：“……”
顾颜一把遮住江浪的眼睛：“还能变成狼吗？变一个。”
江浪没有生疑，听话地变成巨狼，抖了抖身上蓬松柔软的毛，然后亲昵地用自己硕大的脑袋蹭了下顾颜的手。
还别说，顾颜虽然不会接受跟江浪在一起，但把他完全当宠物养的话，顾颜一万个乐意。
谁不想养一只强大勇猛但不会伤害自己的巨兽呢。
“来，过来。”顾颜摸了摸巨狼的脑袋，引领着他来到7号车厢的大门之前。
说是巨狼，其实跟成年狼人比起来，江浪的狼身小多了，把头昂起来的时候只到顾颜的脖子，驯服地低头的时候，顾颜能很顺利地摸到他的脑袋。
与此同时，顾夕沉和凯丝也跟着一人一狼进了6号车厢，都紧紧地握着枪，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
在让江浪开门之前，顾颜最后确认了一遍：“准备好了么？”
顾夕沉“嗯”了一声：“开吧。”
凯丝抿了下唇：“横竖都是死，不如拼死一搏。”
“贝克莉安呢？”顾颜问。
“她不擅长战斗，我把她留在4号车厢了。”顾夕沉回应，“尽可能把门后那些东西杀死在这里，别让它们去4号车厢。”
听到这句话，凯丝忽然笑了几声。
顾夕沉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没，就是突然觉得……”凯丝叹息一声，“还真有队友的感觉了。”
顾颜笑了笑：“既然都准备好了，那么，江浪，开门！”
“嗷呜~”巨狼猛地扑到门上，锋利的爪子在门上用力划过，伴随着金属撕裂发出的刺耳噪音，大量腥臭的海水从门的那一边溢出。
因为没想到门的那边除了深海居民还有海水，三人都是一愣，不过都在海水的冲刷下稳住了身子。
江浪毫不犹豫地又给了大门一爪子，门上的巨锁被摧毁，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厚重的大门朝两侧开启，更多的海水涌过来，里面各种奇形怪状的“深海生物”也都张开了血盆大口。
江浪率先朝其中一个满脸长着章鱼触手的“人”扑过去，对着它的脑袋狠狠咬下，紧接着，顾夕沉和凯丝相继开枪，对着这些非人生物一通扫射。
因为怪物的数量太多，这次顾颜也没闲着，趁大家都没注意自己的时候直接掀起裙子解下绑腿，一口气抽出上面的三把退魔飞刀，用右手的手指夹着，用力向前甩去，“噗噗噗”三声，精准地没入三只怪物的脑袋。
退魔飞刀，这原本是很久以前，人界的一些除魔师制造和使用的武器。
飞刀技，也是这些除魔师会练的技巧。
可如今，用飞刀技飞着退魔飞刀的是顾颜这个半魔。
自从在人界定居后，顾颜从未停止练习飞刀。
对恶魔来说，银是剧|毒。可对他来说，恶魔才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所以他身为半魔，却把除魔师的飞刀练了个炉火纯青。
然而，此时此刻，听着耳边“砰砰砰”不间断的枪声，和怪物相继飙出蓝色的血液倒在海水中的尸体，他突然觉得有点憋屈。
凭啥我苦练多年的技巧一把枪就可以做到，甚至能做得更好啊。
我也想用枪QAQ
可我不会QAQ
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让顾夕沉教他呢？
涌过来的海水越来越多，不知不觉中已经淹没了三人的大腿。
顾颜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吧？
可这水还是源源不断地涌过来，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不好！”忽然，顾夕沉大喊了一声，“如果水的引力跟外面一样，那现在……”
顾颜愣了一下。
对啊！他们现在是在深海。
列车是在垂直向下行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能像这样站在列车里，而不是全倒在车头，但是，如果水的引力跟他们不同，而跟外面的海水一样，那么——
水会继续灌下来，淹没前面所有的车厢！
“贝克莉安！”顾夕沉一边后退一边开枪，“你们顶住，我去救贝克莉安！”
他话音刚落，一个巨浪打过来。
几乎跟车厢等高的海浪，光是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到绝望。
江浪变成的巨狼缩着脖子呜咽着后退，凯丝紧紧抓住靠自己最近的沙发。
然而顾夕沉还在一边开枪一边加快后退的速度。
“顾夕沉！”
那一刻，顾颜几乎是本能地喊了一声，可下个瞬间，他们所处的车厢就被海水完全吞噬。
他，江浪，凯丝，还有顾夕沉，所有人都淹没在了海水中。
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淹死的！
顾夕沉会死！
想到顾夕沉会死，顾颜管不了那么多，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灵活地移动到被海水冲走的顾夕沉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拽回来，然后不由分说地吻上了他的唇。
他双手环住顾夕沉的腰，带着他稳稳地静止在海水中，没有被海水冲走分毫。
顾夕沉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他，却没有反抗。
不知道是因为知道现在的处境容不得他反抗，还是因为，忘了反抗。
顾颜闭上眼睛，撩开顾夕沉的衣服，用尖利的指甲在他背上刻下一个名字。
顾夕沉能感受到疼痛，却始终没有反抗。
本以为顾颜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向他传达什么信息，可记下顾颜的笔画后，他发现他刻的是“索菲”两个字。
什么意思？
刻完这两个字，顾颜的唇离开顾夕沉的唇，在海水的浸没中，发出断断续续变了调的奇怪声音：“索菲，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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