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看了眼夜魇,又看了眼苍穹守卫，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敢轻举妄动。
算了，来日方长，反正他已经知道了唤醒梦境主人的办法，想揍夜魇随时都可以揍。
“请随我来。”苍穹守卫说着，转身向前走去，大家排着队跟上。
顾夕沉走在最前面，紧接着就是顾颜，然后是凯丝、贝克莉安、江浪、夜魇。
苍穹守卫带着六人踏入城堡，沿着长长的走廊一直走到底，来到了三个相隔很远的门前。
“你进最左边的门。”苍穹守卫对顾夕沉说。
顾夕沉没有迟疑，毫不犹豫地朝最左边的门走去。
轮到顾颜，苍穹守卫说：“你进最右边的门。”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脸冷漠。
顾颜“哦”了一声,有些郁闷。
虽说自己的裙子脏了些，但颜值还在线啊，怎么这个人一点都没有被惊艳到的样子，跟个机器人似的。
这些话，顾颜只敢在心里想想,他“哦”完之后便乖乖走向了最右边的门。
不过他故意放慢了脚步，想听听自己的队友都被分配到了哪里。
可守卫在对凯丝说完“你去中间那间”后，就像觉察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顾颜：“别磨蹭,快点进去。”
顾颜吓了一跳，本能地开门踏入房间。
房间很大，超过90%的面积是浴池,只有周围一圈窄窄的过道。
浴池里灌满了水，正散发着腾腾热气，水雾充斥着整个房间，让人有点看不清房间的全貌。
但顾颜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浴池两侧各一个长着雪白羽翼的侍女。
“请脱去身上所有的衣物，将随身物品交给我等保管。”其中一个侍女说着，走到顾颜身前。
顾颜把顾夕沉给的那把匕首偷偷塞进空间戒指，同时在心里问主神——深渊魔王技能树上有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物品的能力？
隐身术2000积分，之前就说了。
不是只能在水里隐身么？
水雾也是水。
顾颜挑了下眉，明白了。
换。
2000积分兑换深渊魔王隐身术，剩余积分7797。
顾颜用深渊魔王隐身术把自己的空间戒指、深渊之触，还有其他需要隐藏的部位化作水雾，和房间里的水雾融为一体，然后缓缓脱下身上那条又脏又破的裙子。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再次开启。
顾颜就这么裙子半褪地转头，对上夜魇的视线。
顾颜：“……”
什么叫冤家路窄？
顾颜万万没想到进来的会是夜魇。
这浴室到底是怎么分配的，为啥会把他和夜魇分配到一起？
不过夜魇排在队伍最末，这意味着，他知道所有人的去向。
顾颜把头转回前方，背对着他把裙子重新穿上：“其他人呢？”
“江浪去了顾夕沉那间，贝克莉安和凯丝去了中间那间。”夜魇回应着，抬起一只手摘下被雾气遮挡的眼镜，看着顾颜的后背微微一笑，“你不脱么？”
顾颜的性别也好，深渊之触也好，都已经在梦境里被夜魇看光了。
理智告诉顾颜，在夜魇面前，自己没什么需要遮挡的东西。
可听到夜魇的这句话，他还是感到了一丝不自在。
所以顾颜没有脱，而是转身面向夜魇，交叠起自己的双臂：“你想先洗可以先脱。”
“是么？那我就不客气了。”
夜魇微笑着说完，将眼镜收入衣服的口袋，然后抬起双手，一颗接着一颗解开西装上的衣扣。
顾颜一边交叠着双臂悠闲地看着他脱，一边思考。
为什么洗浴不是简单粗暴地按性别分，而要像这样分三个房间？
为什么要把他和夜魇分到一起？就因为他们身上都有恶魔的力量？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有了隐藏自己性别和身份的空间。
这个时候，夜魇已经把上衣脱了，露出几乎没有肌肉，非常消瘦的上半身。
然后开始脱裤子。
顾颜撇了下唇，觉得他的身体没什么好看的，便不再看他，快速脱掉身上的裙子交到侍女手里。
侍女检查了一下他的裙子，没能在他的裙子里搜出任何物品，然后粗略地看了几眼他的身体，确定他没有隐藏任何东西后，对他点了下头。
他挑了下眉，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
——她并没有发现他手上呈水雾状的空间戒指，也就发现不了他隐藏在空间戒指里的两本书和一把匕首。哦，还有一个无限便当盒。
夜魇也交了衣服后，走到浴池边上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顾颜的后背。
深渊之触不见了。
是收起来了？
不，应该是用障眼法之类的能力藏起来了。
他并没有戳穿顾颜，在顾颜跳进浴池后，也没有随他跳进去，而是就这么坐在浴池边上看着他：“如果我在梦境里的所做所为伤害了你，我道歉，那并非我的本意。”
顾颜整个人沉入浴池，揉搓着身上早就干涸的血迹，并没有搭理他。
夜魇默默地看着他洗，等他终于把脑袋探出水面了，这才再次开口：“告诉我，你的深渊之触怎么断的？”
顾颜皱了下眉。
这个人到底为什么那么关注他的深渊之触啊！
“忘了。”他冷冷回应，并不想满足夜魇的好奇心。
“是么？”夜魇说着，没再多问。
他一直等顾颜洗好离开了浴池，这才踏进浴池。
回到岸上的顾颜当然没有等他，直接在侍女的指引下从房间的另一扇门出去了。
从浴池出去后就是休息用的客房。
随他一起出来的侍女从一张床上拿起一件雪白的长袍。
看到她的动作，顾颜几乎是本能地张开了双臂。
那一刻，侍女明显愣了一下，但紧接着便沉默着把长袍披到了他的身上，为他系上麻绳一样的腰带。
顾夕沉问过主神，这个世界里的人究竟算不算人，主神的回答是，对他们时旅者而言，不算。
既然如此，对于被这个世界里的异性服侍，顾颜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障碍。
在侍女帮自己穿好衣服后，顾颜走到床边坐下，交叠起自己的双腿，饶有兴致地和侍女对视：“你是‘天堂居民’？”
“是的。”侍女回应。
“在这儿待了多久？”
“不记得了。”
“你的愿望实现了么？”
“实现了。”
“你向苍穹之主许下了什么愿望？”
侍女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回答了顾颜的问题：“我让苍穹之主帮我把一个恶魔送去了地狱。”
恶魔？
是指真的恶魔，还是像恶魔一样的人？
顾颜还在思考，眼前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丝|不挂的夜魇热气腾腾地走了进来。
随他一起进来的侍女把另一张床上的衣袍拿给他，他伸手接过，自己披上，然后看向顾颜微微一笑。
顾颜懒得理他，转头挪开视线，继续问侍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见苍穹之主？”
“等所有人准备完毕后依次入场。”侍女回应。
“入场？”夜魇挑了下眉，一边走到另一张床上坐下一边说，“这听起来可不像是去觐见苍穹之主。”
侍女并不打算多说：“等你们入场了就知道了。”
“那么，我们脱下来的衣服和交给你们的东西，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们？”夜魇问。
“你们的衣服已拿去修补和清洗，其他物品……”侍女眯了下眼睛，“不都在你们自己手上么？”
顾颜愣了一下，本能地把手往袖子里缩了一下。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房间里没什么水雾，这就显得他手上萦绕不去的水雾有点突兀了。
夜魇笑了一声，堂而皇之地从自己的梦境世界摘了一朵玫瑰出来，拿到鼻下闻了闻，花瓣散去，露出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原来就算我们不藏起来，也是会还给我们的？早说啊，多大的误会。”他边说边把眼镜戴上。
顾颜：“……”
忽然，侍女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愣了一下后，走向房间里的另一扇门：“所有人准备就绪，开始入场。请跟我来。”
这一次，夜魇先一步走了出去，顾颜则是皱着眉看了眼自己身后。
虽然衣袍很长，但是太薄了，根本遮不住他的深渊之触。
而且这衣袍吧……
顾颜又看了眼自己大敞着的胸口，头疼。
这个世界简直是为了让他掉马而存在的。
幸亏顾夕沉说服所有人喝下了誓言之酒，否则自己的弱点一旦暴露，分分钟被盟友背刺。
最终，顾颜还是缩着水雾化的深渊之触，抿唇追上了夜魇。
从客房出去是一条有些昏暗的过道，隐约能听到一些嘈杂的人声，像是在欢呼。
随着走出的距离越来越远，人声也越来越清晰。
渐渐的，顾颜能听清他们在喊什么了。
“天堂居民必胜！”
“别让他们得到觐见苍穹之主的机会！”
听到这些声音，顾颜有种不好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