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水国位于这小浊天的东南方向,西边儿是国土最大的怯月国,悟成国占着北地与东北角。
去往孤水京城,只需顺着卸春江逆流而上便可,一条通往京城得官道大半也修在江畔。
刘清总是起来最早的一个,多年习惯使然,在观水书院时每日就起的极早,无论刮风下雨,书院后边的那座小山包总是刘清最先去。
遇秋只背了个包袱,装了几件衣服,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便准备走了。
这孩子确实也没别的东西收拾了,只是那个赵思思临走前送他的小荷包,他始终贴身带着,昨夜与人打架,就是因为那几个宋家的孩子要抢荷包。
刘清依旧是一袭青衫背着青白,临出门前给了遇秋一张符箓,是他自己画的负重符,画符时特意控制了力道,约莫只有五十斤重量。
递过去符箓之后,刘清淡然道:“五十斤重量,对你来说很难,可你既然想练武,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遇秋接过符箓,二话不说便贴在背上,当即便一个踉跄,背都有些直不起来,用尽浑身气力才挺直了腰,咬着牙开口道:“我觉得叫刘先生怪怪的,以后我就叫刘师傅了,咱们走吧。”
柴黄当然腆着脸跟在刘清身旁,几人就这么晃晃悠悠往西,脚程极慢,从清晨走到傍黑才堪堪走出去三十里,照这速度,走去京城就要半年时间。
遇秋已经累得两腿打抖,怎么都站不稳当,却还是托着疲惫身子捡来柴禾,生起一堆火后才瘫坐在一旁的树底下,生怕刘清觉得他不求上进,一气之下便不带着他去京城了。
刘清明白遇秋心中想的什么,笑着从掌心那玉牌空间中取出几条大鱼,搭在火上边靠边笑着说:“遇秋,今天是你生辰,我送了你一道符箓,会不会恨我?觉得我压根儿就不想教你拳法,只是变着法儿折磨你?”
柴黄在一旁跟没听见似的,武夫之所以能比修士境界少,还能跟修士争锋,靠的不就是一口气跟一副体魄?若这孩子连第一关都撑不过去,那还练个屁的拳,甩给他十两金子,回去做个买卖过一辈子算了。
遇秋挤出个笑脸,轻声道:“没有刘师傅口中的意思,我干爹活着时就说了,早吃苦便早享福。其实我心中疑惑的,是刘师傅为何愿意答应带我走?”
刘清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我也没见过我爹娘吧,不过跟你比起来,我还算幸运,起码有个不错的家世,有个爷爷将我养大。”
鱼已经烤熟,递过去给遇秋后,刘清冷不丁从玉牌中取出一壶酒,小口慢酌,轻声道:“其实我离乡时还要比你小,孤身一人晃悠了大半年,也遇到了个先生。”
遇秋闻言便再不发问,吃过一条鱼后已经连说话力气都没有了,摊坐在树下很快就只有鼻息进出。
柴黄这才开口:“刘清,这小子资质太差了,做炼气士几乎没可能,即便是学武,恐怕一生都难以跻身三境。”
炼气士的金丹境界,是一道分水岭,武夫的山河境也是一道分水岭。不说旁的,只说寿元一事,炼气士未达金丹,一个凝神修士撑死了也就是三百余岁。武夫未开山河的,能活一百五六已经是极限了。而炼气士一旦结丹,寿命几乎都在千年以上,武夫虽说差一些,可一个山河境武夫起码也能活个六百年。
炼气士一旦到达合道三境,照理说就已经能与天地同寿,不过也只是照理说。武道与修士相比,光在寿元一事就差了不少。
而寻常的山下江湖武林,山河境武夫已经是泰山北斗了。
刘清笑了笑,又灌了一口酒,轻声道:“那便只开个拳馆教徒授拳也行,其实只要人性德行都好,干啥都行。”
此后一连三个月时间,几人才堪堪走出去一千五百里,遇秋还是顶着一张负重符,刘清到现在依旧没有教他一招半式。
眼瞅着十月底了,这小浊天也已经入了冬,三人走到了一处山中,荒郊野岭的竟然有着一座山神庙,庙中神像破碎,四处漏风,估摸着已经荒废了不少日子。
刘清忽然就想到了梨山那座山神庙,跟眼前这座差不了多少,而且还被那女鬼占了,今日又到山神庙,难不成又要遇女鬼?
柴黄寻了个地方坐下,随口道:“这位山神瞧着品秩不算低呀,怎么还能金身碎裂呢?莫不是干了什么亏损阴德之事,引发了天灾?”
遇秋已经没有刚开始贴上负重符那般步履艰难,话也变得多起来,这不,此刻便插嘴道:“这世上既然都有你们这样的神仙,难道就没有山神城隍这一类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