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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何为乐?(2 / 2)

这位城主不光不喜欢男的,还竟敢自称是那位给道祖牵牛的童子一脉传人,修行的是火山大丹术。只不过就没人见过这位城主所谓的火山大丹术。

好像余衫所修,正是火山大丹术,就是不知道他算是哪支流派。传说道祖将火山大丹术传给了三个弟子呢。

鱼骨城,其实并无鱼骨,只不过鬼修居多,阴气浓郁,是这邶扈渊最大的鬼修聚集之处。

其实在邶扈渊的北边儿,金丹修士已经顶天了,可到了最南边儿,是有炼虚三境的修士存在的。

老道士一手撑着幌子往前,一边儿还吆喝个不停,“算古算今算无遗策,算人算鬼算天算地。”

来往的鬼修居多,都是看一眼老道士,心中嘟囔一句:“也不怕牛皮吹爆?”

刘清哪儿管他那个去?吆喝一路,最后寻了个当铺与胭脂铺的中间,停下来摆上桌子,翘起二郎腿等着有人来算卦。

胭脂铺的几个鬼修丫鬟觉着新奇,时不时探头出来偷瞄几眼。鱼骨城有好些鬼道人,可这么些年也没见有人摆摊儿算卦啊!又不是寻常的市井街头,这老道士不怕挨打么?

一旁的当铺就不同了,一早上都还没有开张,此刻听见外界一个黄庭老头吆喝不停,觉得甚是聒噪,于是派出来个孩童模样的黄雀精。

黄雀精才将将化形,来当铺端茶倒水讨口吃的而已,此刻让他去驱赶这黄庭境界的仙师,他是不敢哦,可没法子,得吃饭啊。

只见那头黄雀精缓缓走来,隔着一丈远就怯生生开口:“这位道长,能不能去别的地方算卦?”

黄雀精已经做好挨打准备,毕竟在当铺里,价钱不合适动不动挨打的,都是常事。

可那老道士却笑了笑,说了声好,转头走向一旁的胭脂铺,笑问道:“几位姑娘,我能不能把摊子摆在你们门前,不吆喝了,混口饭吃。”

几个丫鬟对视一眼,叽叽喳喳半天,有一个扭头儿便跑进后堂,不一会儿就有个妇人走出来,是个人族。

妇人也不愧是开胭脂铺子,不要钱似的往脸上抹。他走出门,笑着说:“老道长要不给我算一卦?”

说着就伸手过去,刘清只得就坡下驴,看了看手相,一脸惊骇之色,“呀!这位贵妇人莫非是哪家皇宫的后宫主人?一看便有鸾凤环绕之象,是不可多得的富贵命啊!”

一旁的丫鬟连忙呸呸呸,瞪眼道:“说什么呢?这可是我们城主夫人,可不是什么破皇宫的皇后。”

刘清嘴角抽搐,心说还能这么巧?于是赶忙开口道:“怪不得怪不得,先前贫道心中还有疑惑,这会儿总算明白了。”

贵妇人笑道:“何解?”

刘清抚须大笑,“方才贫道便见,夫人有一股子鸾凤之气,可好似那头龙,尚在浅渊,只待一飞冲天啊!”

花簿晚其实就在不远处,看着刘清满嘴胡搅蛮缠,心说这家伙是真能扯啊!还脸不红气不喘。

太丢人了,花簿晚转头又走了,随他怎么闹去。反正都能打死老龟,也不怕这鱼骨城主发难吧?

其实刘清心里也没个底,当年跟着先生从东海乘船到秦国北部,又顺着河水一路往西,半道上实在是没钱花了,只能跑去给人写个对子写个匾额,凑凑合合赚个几文钱。后来回去观水书院,先生真正做了书院先生后,才总算过得去了。那会儿才是最像骗子的时候。

见眼前老道士失神,贵妇人笑着说:“摊子可以摆在这里,摆多久都行。”

说完便走回铺子,一众丫鬟也跟进去了。

那位贵妇人刚刚走进后堂,一道黑风瞬间到此,有个年轻女子装扮素朴,不施粉黛。

这位鱼骨城之主并指敲了敲贵妇人额头,一脸宠溺之色,轻声道:“干的不错。”

贵妇人娇声道:“我看这老道士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城主为何让我予以善意?”

年轻女子笑着说:“半月前,北边的老王八被人宰了,听说是个极其年轻的剑修,还可能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夫。这老道士虽说只显露了黄庭境界,也无半点儿剑意外露,可一身拳意却如同延绵河水,滔滔不绝。是那少年剑仙无疑了。”

贵妇人闻言,没忍住便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幸好方才没说什么风凉话。

外头的刘清,其实也没什么生意,街上大多都是鬼修,谁吃饱了撑的来算命?

他就是想起自家那个看似不正经的先生,在观水书院任教整整一年,攒钱买了头毛驴儿,最后还给自己拉走了。

一连闷坐至黄昏,也没见有什么不平之事,刘清便收了摊子,走去鱼骨城最热闹的酒铺,要了一碗酒。

一旁有个人族修士,凝神修为,约莫得有甲子岁数了,与一个鬼修同桌共饮,两人相谈甚欢。

花簿晚姗姗来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无奈道:“你可真行!”

刘清二话不说,起身便离开,手中拎着酒壶,走到僻静处时扯去术法,恢复一身青衫,重新背起长剑。

花簿晚疑惑道:“不宰那城主?”

一袭青衫只是笑着,小口抿着酒,看那来往鬼修,境界低微,与活着时无甚差异,都得劳作挣钱,求个好活些。只不过这些鬼,脸上竟是没有半点儿哀愁之色。

走着走着,到了一处河边,与老龟栖息的那条无名河该是一条,只不过没那么大,左右不过三丈而已。有个青石所铸的石拱桥,两岸张灯结彩,像是在筹划什么节日。

刘清缓步走过去,到了一个并无修为的人族老者面前,笑问道:“老人家,这才近三月份,也没什么节日,如此这般是做什么?”

老者也没多想,笑着回答:“春风后十五日,斗指乙,则清明风至。旁的地方,清明前后都是祭祀先人,我们这儿不一样,住了大半城的先人呢。所以清明自然要张灯结彩,当个节日过了。得老早筹备,万不可懈怠呢。”

花簿晚插嘴道:“是那位城主要求的?”

老者摇了摇头,有些不喜,却还是说道:“哪儿会有人要求这个,鱼骨城内向来没什么规矩,大家过得好过得舒心就是规矩。”

说着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都说小暮儿不喜男色喜女色,还是那种徐娘半老的才喜欢。可鱼骨城人都知道,她不过是打小就没有见过自己娘亲。”

花簿晚不知该说些什么,刘清抱拳道:“谢老先生讲解了。”

话音刚落,青衫御剑而起,一道青光直去城主府。

花簿晚心说这家伙干啥去了?一旁的老者却撇了撇嘴,淡然道:“这年头儿,随便一个过路的都能是神仙了?”

青衫落地,城主小暮一身素衣,缓缓走来,笑问道:“剑仙老爷是看上了我这鱼骨城还是看上我了?”

青衫剑客摇了摇头,抱拳一礼后才开口:“想问问小暮姑娘,何为乐?”

女子飒然一笑,当即答复:“兽在山,鱼在水,鬼在酆都,人在江湖。”

刘清心中一怔,片刻后取出先前画的镇妖符,递去一张给这位鱼骨城主,说了一声冒犯了,随后御剑出城。

花簿晚自然跟着,可刘清独自在前,看着山川河流,不知心思飞去哪儿了,所以他没有上前搅扰。

其实,刘清只不过想起当年游学路上,先生曾经讲解过的一本书其中一卷,好像那位小暮姑娘比自己更有心得。

兽在山,鱼在水,鬼在酆都,人在江湖,乃为乐者。

天地之所覆载,日月之照誋,使其便其性,安其居,处其宜,为其能,此为众乐之乐。

少年人冷不丁爽朗大笑:“此为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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