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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三人两船(1 / 3)

原本打算继续往南,等过了溪盉生辰,就往栖霞洲去,赶在明年五六月,怎么都要到赡部洲。光是从搬山渡到漓潇所在的地方,搭乘渡船都要下半个月呢。

可溪盉听说青鸾洲的梧桐湖是个极其好玩儿好看的地方,便一天要在刘清耳边说个几十遍。

没法子,小丫头要去,只能去了。

按理说,刘清应当去一趟素芩山,拜会一下那位山主,可想来想去,有樊雪在,怎么都有些不合适。更何况龙丘桃溪拉着一张脸,去是肯定去不得了。

于是在大年初三的早上,龙丘桃溪、樊雪、刘清,三人再次聚首,商量了一些事,直到午后才离开籴粜城,搭乘飞舟追赶那往西边儿去的渡船。

每处地方都各有景色,可能享誉一洲的好去处,其实还是不多的。

如今打算去的梧桐湖,是青鸾洲传说之中,青鸾栖息之处,有极多机缘,算是一座修士的小江湖,可以打杀一些鬼魅妖物,剥离值钱物件儿去卖。也可以直接开个铺子,低价收来,高价卖出。

不过那处梧桐湖,东西岸各有一个山上宗门,都是有登楼修士坐镇,且已经敌对千年之久。

龙丘桃溪说道:“九洲之中,就这两个宗门离得最近,不过隔着一座长千里的梧桐湖。也就这两个宗门仇最大,都人不多,一个个互相打起架来,能打出千军万马的阵势。”

刘清笑问道:“为何要打?”

不是说,两家宗门各占一半海岸,海上的十余海岛,也是分的极清,且每座岛上都极其繁华,买卖家儿极多么。

龙丘桃溪咧着嘴说道:“怎么说呢,一个自诩正派,一个直接就叫魔神谷,两家怎能不打架?不过说起来,震古宗的确行事正派,魔神谷就邪性的多。瘦篙洲的狮城,就是学的魔神谷所属的风月城。可人家狮龙国也不强行逼迫,这风月城就不一样了,什么凡人、女修、女鬼修,还有各种妖类、狐妖、花草精怪,都有。总之,你要是想去,可以试一试,保准能寻到你喜欢的类型。”

刘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有什么机缘所在,多说说那个。”

龙丘桃溪撇着嘴,“虽说是两家相争,可其实梧桐湖中心,有三座各有百里方圆的岛,是属于二不管的地方,据说山中极其凶险,金丹之下去就是找死。去山中寻机缘的,从金丹道分神都有的,至于分神之上的修士,自然瞧不上这点儿蚊子腿。据说哪怕从山中折一根儿树枝,拿出来也能卖钱。”

整个青鸾洲,是东西长南北短,与一条鱼似的。乘坐渡船三天,才在那处梧桐渡下船。

搭乘的这艘渡船,是属于震古宗的,魔神谷并无渡口,来这儿寻机缘的修士,多半是搭乘震古宗的渡船来的,连同梧桐渡,其实都是震古宗的产业。

据说每艘船在渡口停歇,都要根据不同渡船,缴纳一笔钱财,这等于震古宗躺着就能挣钱。

怎么出门在外,瞧啥都很挣钱,自己到现在为止,一直在花钱。

下船时那位管事还善意嘱咐,说魔神谷不是不可以去,但还是小心些,要是遇见麻烦,只要能跑出来,就可以去震古宗避难场。

刘清心说真要惹了人,还跑的出来?

外来人其实都在湖中小岛,大半是去那座风月城,又叫风月岛。这其中又有少量修士,在风月城花干净钱财,没法子,就跑去那三座岛,试试运气,万一挣钱了,还能回风月城换上几种风味试试。

震古宗拢共占了五座岛屿,分别是最大的千舟岛,还有抹琴岛、南书岛、瓷画岛、棋盘岛。

渡口就在千舟岛,离着湖岸最近,也离震古宗最近。

溪盉一下渡船就有些失望,嘟囔道:“还说什么青鸾洲美景之最,赶不上我老家那座神拳山呢。”

惹得刘清没忍住就是一通大笑,鬼丫头都学会挑剔了。

刘清笑着说:“没听渡船山上那些侍女介绍么?千舟岛就是个渡口所在,之所以叫千舟,是因为咱们可以在这里租赁小舟,自己驾船,游这梧桐湖。听说湖里的梧桐鱼可值钱了,能钓上来一条,溪盉的小荷包就又能鼓鼓的。”

一听这话,小丫头眼珠子提溜转,扭头儿问道:“师傅有鱼竿儿么?”

龙丘桃溪没好气道:“师傅徒弟都掉钱眼儿了。”

这湖中不允许御空御剑飞行,两处宗门都有这规矩,当然了,也有些不信邪的,结果就被两宗的攻伐大阵一起出手,连魂魄都要被搅碎。

也只有两宗开始打架,才看得到修士满天飞的景象。

去到租赁小舟之处,其实就是寻常木舟加了个小型阵法,可以不用人划,只略微施展灵气便能驱动。

租金只要一枚贝化,可押金却要一枚布币,可以说是很黑心了。

交了钱后,龙丘桃溪问道:“先去哪处?琴棋书画四岛都可以走一遭,如若擅长这些,是可以挣钱的,就拿瓷画岛来说,可以卖画,也有极多人买画。”

刘清心说我哪懂那个去?当年在观水书院,先生最常拿来骂人的,就是自己写的字。动不动就撇着大嘴大骂:“你瞧瞧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儿?抄书抄书,先抄行不行?好家伙,拿你自己个儿当书法大家呢,字都造上了?”

没法子,刘清便只能规规矩矩下笔,可先生又骂道:“瞧瞧瞧瞧,大活人一个,写的字却比谁都死板,出去别说是我的弟子啊!”

刘清便没了法子,那是先生,总不能锤一顿吧?

梧桐湖东西南北皆有近千里,属于震古宗的这五座岛屿,各自也就是相距百里左右。

溪盉软磨硬泡,从龙丘桃溪手里讨来一根鱼竿儿,挂起饵料,胳膊夹着鱼竿儿,坐在木舟边上,光着脚丫子一边趟水,一边钓鱼。

龙丘桃溪实在是看不下去,没好气道:“木舟这么快,鱼追得上你的饵么?”

溪盉却笑着说:“不怕不怕,后面的追不上,前面的等着呢。”

结果直到那座瓷画岛,别说梧桐鱼,连条泥鳅也没钓上一条。

结果登上瓷画岛,小丫头抱着白鹿,闷闷不乐,心说挣钱好难啊!

不愧是叫瓷画岛,大街小巷都是摆摊儿的,铺子更多,卖啥的都有,大多却是瓷器与画作。

有那种摆摊儿,专门给人画像的,说是用的千年宣万年墨,画出来保证可以存上千年。

刘清看了看那画师,挺年轻的凝神修士,不到四十岁,画技极好,几乎盏茶功夫就能出图,画的极像,更多是神似。

那画师注意到刘清目光,只扫了一眼,目光已经转去龙丘桃溪,就差流口水了。

龙丘桃溪也不恼,反倒以心声开口道:“瞧见没有?你这傻货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刘清撇了撇嘴,看向画师,淡然道:“朋友,擦擦口水,别把千年宣弄脏了。”

画师赶忙嘬了嘬嘴,咧出个笑脸,讪笑道:“兄台可千万别想歪了,我只是觉得这位姑娘与这画纸极配,要是不画上一幅,真是可惜了。”

说着看向溪盉,更是一脸惊讶,“这位小姑娘更是如此,瞧瞧,手牵白鹿,不可多得的读书种子啊,不画一幅,岂不是更可惜?”

刘清笑道:“那就画一幅。”

龙丘桃溪摇头,“溪盉画,我不用。”

方才给别的女子画像,她也不是没看见,她怕自己忍不住把这画师眼珠子扣掉。

画师一幅可惜神色,看着龙丘桃溪,试探道:“姑娘,真不画?两人收一枚贝化成不?”

龙丘桃溪眼神冷漠,沉声道:“想死就可以再问一遍,你可以试试,打死你,震古宗会不会找我麻烦?”

溪盉抱起白鹿缓缓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开口道:“行了,快给我画吧。”

不多一会儿就画好了,不得不说,这画师技艺极好,如同把溪盉拓印在纸上似的。

给过钱,几人走了一段路,溪盉猛地把那副自己的画像递给刘清,颇为语重心长:“唉!师傅拿走吧,要是想溪盉了,就可以打开看看。”

刘清笑着抱起小丫头,其实在与龙丘桃溪以心声交谈。

“方才那人不对劲?为什么不画?”

龙丘桃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这瓷画岛有些不对劲,你注意到没有,多半人都是修士,只不过境界不高,可他们好像被摄魂一般,有点像……”

刘清笑道:“像行尸走肉?”

龙丘桃溪点了点头,刘清只说先别在意,更别担心,过了今夜再说。

一上这座岛,刘清便能感觉到,除了自己这种外来游人,剩余的,都如同傀儡一般。之所以在那个画师前驻足,其实是那画师给刘清的感觉,与那些行人相似,却又有与那些行人不同的,人味。

刘清甚至有种猜测,所谓,瓷画岛,入岛,其实就是入画。那南书岛,会不会是在一本书中?

寻了一处小客栈,还是两间上房,这客栈只有几间客房,也卖酒,但无吃食,掌柜的是个过了百岁的黄庭修士,老板娘境界高一些,是个凝神修士,可若是再不破境,眼瞅着就要大限将至,所以两人都有些愁眉苦脸,只是来客人了,强撑着摆出笑脸而已。

到了半夜,刘清拎着酒葫芦到一楼,笑着说帮忙打几坛酒。

等那掌柜的返回,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后,刘清才试探问道:“掌柜的不是本地人吧?”

那掌柜的笑着说:“一看公子就是新来的,本地哪儿有人,除了我们这些外乡来做生意的,剩下的全是画中人。只不过这些事极少有人外传,每个人离去之时,都要与震古宗保证不泄露。”

刘清有些疑惑,笑问道:“此中莫非有什么隐秘?为何就不能说了?”

掌柜的叹气道:“其实也是震古宗的一门生意。修士也有亲人,可大多数修士的亲人,都不是那种能修行的,所以死的早些。在这瓷画岛,只要拿着已故之人的画像,去给震古宗交上些钱财,就能让人从画中走出,只是,模样肉体虽是一样,可没有半点儿记忆,更无人之情感。”

刘清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可从画像之中走出的,只能是死人么?

后半夜刘清有些睡不着,便起身盘坐床头炼气。以这小客栈的低阶隔绝阵法,其实拦不住刘清耳力,所以他能听到,在一楼,那位掌柜的与老板娘对谈。

就是妇人大限将至,舍不得陪伴一生的丈夫。可那位掌柜,也无可奈何。于是妇人笑着说,自己明儿个去找那画师,也给自己画上一幅画,待自己死了,就让掌柜拿着画去震古宗,留下个画中人陪着丈夫。

掌柜的苦笑着说:“辛辛苦苦几十年,怎的就连几枚泉儿都没攒下来?若不是因为我,也不至于你现在还未曾结丹。”

不知怎的,刘清瞬身去往一楼,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口酒,笑着说:“差多少?”

掌柜的满脸惊疑,不知眼前年轻人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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