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那个分神修士,愣是没敢露头。
白衣剑客收回道门,咧嘴笑道:“我乃胜神洲蒲黄山修士南守之,这姑娘我带走了,有本事可以追来,也可以到胜神洲中南部,来蒲黄山寻我。”
漓潇以心声问道:“一路上坑了多少次?”
刘清讪笑道:“这也才第二次。”
裸花山诸人皱起眉头,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走二人。
有些无奈,这不又得罪了一家山头儿?
护山大阵猛地覆盖此地,那位一言不发的裸花山主终于开口。
“我倒要看看,一个身受重伤的武夫与一个元婴境界的小丫头,如何从我这裸花山安然离去。”
刘清叹气道:“不占理啊!”
紫珠看着刘清,轻声道:“我生在百里外的山村,打小儿体格不好,被爹娘丢弃之后,婆婆养我至今,教我读书认字,种药酿酒。可最后,却被我害的丢了性命。”
紫珠大声道:“大哥哥,若敢鸣不平还不是理,那何事为理?要理何用。”
漓潇已经朝天一剑,撕裂大阵。
刘清往那些人叹气看去,无奈道:“真他娘的头铁啊!”
那位山主冷哼一声,率先出手,她就不信了,两个横看竖看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中法宝能用几次?又能催发几次威能?若是将这两把剑夺来,甲子之内,她甚至都有机会跻身登楼境,将裸花山变做一座真正的山上宗门!
还不等那蓝首席与拄杖老妇动弹,漓潇猛地眉头一挑,嘴角上翘。
“瞧见没有?这是我喜欢的人。”
方圆百丈内,好似光阴就此停滞,那位山主就悬浮半空,手中还有阵阵灵气涟漪涌动。
一袭白衣左掌虚抬,青白高在云海,剑尖朝下。
旁人皆枯坐,青白下人间。
“我思三万六千剑,剑落山河碎。”
话音刚落,一切恢复如初,只不过剑已落下,那位山主虽未被伤及要害,可还是伤势不轻。后边两个,连动手心思都没有了。
漓潇撤去风泉,摇头道:“你这还是太少,至少金丹以后,这手剑术才会有些气象。”
沉默片刻,还是说了句:“剑客的剑,不是想斩断什么就能斩断什么才是极致,而是不想斩断什么,就斩不断。”
漓潇说的平淡无比,事实上方才被笼罩的方圆百丈,几乎被一场雷霆清洗一遍,尘埃洗净,万物生发。
刘清叹气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话音刚落,刘清猛地转头往东,只见天幕出现一个黑点,片刻后才瞧见那是一艘飞舟。紧接着飞舟悬停裸花山上空,一道黑色身影轰然下坠。
那是一位女子,腰悬双刀,一身黑衣,头发梳起在两侧各扎了个丸子。
那位山主颤颤巍巍起身,有些结巴:“龙……龙丘家?”
在神鹿洲,龙丘家便是天。
漓潇手持风泉,一身绿衣,半束头发,淡然朝那黑衣看去。
龙丘桃溪直直看去,双手按住两侧刀柄,依旧是一身黑衣。
两位女子同时开口。
“你就是龙丘桃溪?”
“你就是漓潇?”
刘清讪笑着往前挪步,刚想开口,却被两人齐齐转头瞪来,又齐身喝道:
“闭嘴!”
刘清满面无奈,心说得了,你俩爱咋咋,老子喝酒。
紫珠蹑手蹑脚过来,惊疑道:“你还认识龙丘家的大小姐呢。”
龙丘桃溪四个字,在神鹿洲,无人不知。
就如十多年前在扶舟县,有个被袁县令变着法儿保护的刘清。
那艘飞舟上,有个中年人沉声道:“这是要打起来啊?小姐虽说已经破境元婴,可那个叫漓潇的女子,怎么看都才二十上下,却已经是元婴境界,还要加上剑修二字。”
一旁有个年轻些的男子却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刘清方才那一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正当众人都以为这两位女子会打起来时,龙丘桃溪蓦地咧嘴一笑,轻声道:“怪不得被你迷的谁也瞧不上,原来真的这么好看。”
风泉飞回背后,漓潇也笑了起来,认真道:“谢谢你一直关心照顾他。”
刘清更是满面疑惑,心说好像有点儿不对啊!
站起来左看右看,弱弱开口道:“溪盉哪儿去了?”
……
一处建在山巅的书院,比城里最高的百花阁还要高许多,有个小姑娘背着极其漂亮的箱笼,费力爬山。
溪盉嘟囔不停,委屈巴巴道:“书院就书院,建在山顶上做什么?建在山顶上就算了,干嘛把住的地方放在山下?搞的每天都要吃力爬山,累死个人。”
越想越气,越气就约委屈。
好不容易爬上去,却有个手持戒尺,脸色跟谁欠了他万两黄金似的书院教习。
教习板着脸,沉声道:“溪盉,这个月你晚到了多少次了?”
溪盉撇了撇嘴,开始掰手指头,磨磨蹭蹭半天,终于抬头,一脸不情愿的说道:“晚到了七天了。”
教习黑着脸,却又舍不得打这如同美玉做成的小丫头,只得沉声道:“今日什么时候?”
溪盉嗡声道:“冬月初八。”
这位教习也是真没法子,倒不是龙丘家的小小姐他不敢管教,先前又不是没管教,可这小丫头片子就是不长记性,任凭你得戒尺抽多少下,该来晚还是来晚。
小丫头摇头晃脑迈过门槛走入那处神鹿书院。
走去自己座位,谁也不理,遇见喜欢听的了就听几句,不爱听的,她干脆就睡觉了。
先生说累了,学生便也跟着休息片刻,一群毛孩子都是欢声笑语,唯独有个喜欢穿着粉色长裙的小丫头,单手肘着脑袋,心思一会儿骑着白云,一会儿已经乘风东去。
龙丘桃溪走在前边,刘清与漓潇跟在后面。
那匹红马已经给人牵去龙丘家,刘清与漓潇,就是来接溪盉而已。
龙丘桃溪无奈道:“书院先生都说,溪盉是个极好的读书种子,说不定能是个女夫子呢。可死丫头就是天天翘课,刚开始我都亲手逮住过好几回。后来倒是不跑了,可书院教习说了,天天晚到,就是不爱翻书,好像书在她眼里,怎么瞧怎么是洪水猛兽。”
听的刘清大乐,摇头道:“要是我在,她肯定乖乖去,只不过用不用心,我可就不知道了。”
“桃溪,那小丫头是不是也没交到什么朋友?”漓潇开口问道。
不过见过半个月时间,两人这个称谓亲昵至极。
一个桃溪,一个喊潇潇。
龙丘桃溪点了点头。
登上山巅,龙丘桃溪率先走去手拿戒尺的教习身旁,作揖道:“见过余先生。”
刘清也是作揖,漓潇则是抱拳。
那位余先生看向刘清,试探问道:“溪盉是你闺女?”
刘清干笑一声,摇头道:“我是她师傅。”
说着再次作揖,轻声道:“给余先生惹麻烦了,当师傅的理当替弟子赔罪。”
那位余先生笑着扶起刘清,笑道:“读过书?”
刘清点点头,“曾是胜神洲观水书院的学生。”
“曾是?”
一问之后,这位余先生长哦一声,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刘清?名人,我晓得,做的是真不错。”
刘清一阵愕然,不知这位余先生什么意思。
读书人只是指向一处屋子,笑道:“在那儿。”
先生又在讲什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溪盉扭头看看墙壁,再扭头儿看看窗外,白云忽闪,心说这就是高处的好处么?
结果再次看向窗外,发现有个白衣背剑的身影就这么直愣愣看着自个儿,面无表情。
溪盉一下子就不知所措,急忙翻开书本,毛手毛脚的。好不容易翻到那页,跟着读了两句,又怯生生转头,结果见那道白衣身影嘴角上翘,笑容和煦。
小丫头哇一声就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