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当时便各自传信回家,次日便带上杜亭声,搭乘飞舟去了清漓山。
不是找靠山,是怕杜亭声还会遭受黑手。
其实他们不晓得,那个向来不喜欢刘清的姜夫子,听到了消息之后,也是强闯皇宫,站在御书房外面破口大骂,叫着赵炀的名字骂。
那位皇帝实在是被骂怕了,干脆去了后宫,任由那国子监大祭酒在皇宫骂街。
那位高公公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走过去,无奈说道:“姜夫子,骂骂行了,陛下也不容易啊!”
结果当时姜夫子只说了句:“哼!都觉得读书人好惹?等着!”
梨茶镇的宅子,杜亭声躺在一张藤椅上,两边另外各有一张藤椅,左侧是李桷,右侧是杨铧。
杜亭声端着一壶裸花紫珠酒,他疗伤要靠着这酒呢。只不过骨头长起来,内伤痊愈,都不难,难得是他的脚筋得一寸一寸重新生长出来,且生长之时,痛苦难耐。他本就是个凡人,所以要难得多。
李桷吃了一口葡萄,嘟囔道:“我他娘的算是寒了心,要不是我老子不让,我现在就去成州,把那赵桥剁碎喂狗!”
杜亭声轻声道:“慎言。”
杨铧脾气更大,怒道:“谢慎言个屁!我老爹参了赵桥,结果咱们陛下呢?只说了一句捉拿收监,还有没有别的?屁都没有!咱们好歹是朝廷命官,他娘的,给人欺负上门了?”
杜亭声笑了笑,轻声道:“你们还指望当爹的宰了自己儿子?”
正此时,院门大开,春熙与乔恒走了进来。
李桷两人头一次来清漓山,只知道乔恒是一位神桥武夫,按理说改归他们管着的春熙,他们反倒不认识。
两人赶忙起来,抱拳道:“见过乔前辈。”
开玩笑呢?自己俩金丹而已,有官职在身是真的,人家一巴掌能拍死俩儿也是真的。
乔恒摆了摆手,轻声道:“辛苦你们了,以后可以把清漓山当做自家,想来就来。”
然后转头看向杜亭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山主传信回来,说了两句话,一句是给我的,一句是给你的。他说,师兄没在,师弟受苦了,是师兄不好。”
被碎骨抽筋之时,杜亭声没哭。此刻已经成熟的不像个十八而已的杜亭声,没忍住便掉了眼泪。
赶忙抹了一把眼泪,杜亭声挤出个笑脸,笑着说道:“这有啥?按孟前辈说的,师兄之前受伤,重多了。”
春熙眼神复杂,他如今大河气运在身,完全可以视作半个渡劫修士,一眼便瞧出来“杜亭声”半点儿不遮掩的气象。
刘清身旁咋个挤了这么些人?
深藏不露的朝云,那个女子,在春熙看来,剑道资质要远在韩济源之上的。只要她愿意,碎丹又结丹之后,定能排上胜神洲的天骄榜单。
阵法天赋极佳的栾溪,只不过栾溪身上的阵法传承太过隐晦,春熙也不便探视。
那个陈岩,好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溪盉……那更不用说了,天生便是神灵的克星,早先刘清压制不住体内那股子神灵气息,亏的溪盉在身旁了。
还有个紫珠,炼药天赋绝佳。
最伤脑筋的,其实是那个客儿,还有杜亭声。
这两个人,若是都找回一丝记忆,那就有的玩儿喽。
杜亭声试探道:“师兄与乔先生说什么了?”
乔恒咧嘴一笑,“打架的事儿,清漓山去干,不过得等他回来了再去绿衣湖。讲道理的事儿,观水书院去干。”
杜亭声忽然就想起自家先生的口头禅,于是再次试探道:“所谓的讲道理?”
乔恒笑道:“你们一脉的传统,能动手就不吵吵。”
绿衣湖那边儿,祖师大殿里,湖主荞芸高座上方闭目养神,任由下方吵个不停,她一言不发。
如今的荞芸,虽然已经是是分神巅峰,可也只是绿衣湖的门面,半点儿实权都没得。
她也懒得管这些,任由下边儿的老东西们找死。
倒是那个姜璐,如今极少参与议事,甚至拉着那位姜财神也不参与,只是好好管钱,好好赚钱,做好本分事,不愿多管一根鸡毛的闲事儿。
上次姜璐去了黄椿婚礼,总算是与栾溪她们稍微冰释前嫌了。
那位绿衣湖财神爷,打从被个武夫悄无声息潜入绿衣湖,与自个儿谈心之后,便再也提不起心气要与清漓山斗个什么。
而乔恒,也只是给他看了一幅画卷而已。
荞芸单手托腮,挣开眼睛,透着大门瞧见外边儿蓝天,心中只有一句:
“自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