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之后,刘清喝着酒水,笑问道:“老人家,附近有无什么庙宇?”
老妇人扭头看向刘清,然后微微一笑,“方圆几十里,也就一座山神庙,咱们这酵头山的山神。”
刘清哦了一声,笑问道:“那山神可灵验?”
老妇人摇头,苦笑道:“不灵验,香火少的可怜,现在几乎没有人去山神庙里上香了。听说啊,那些个抱着希望跑去山上的,甭管是求财还是求姻缘,没有一个灵验的,就是偶尔有个家中得了病的,拿着自家柴禾在山脚下起一堆火,也不上山敬香。不过若是那家病人病的不重,说好就好了。”
一旁的溪盉单手托着下巴,对着自家师傅咧嘴一笑,轻声道:“这么说,那其实还是灵验的啊!求财求姻缘的那些个,山神老爷不理会不是很正常么?”
老妇人摇摇头,无奈道:“话是这么说,可求财的,往往都是有钱的,求姻缘的,往往都是三妻四妾的。人家有钱有势,回去宣扬个几天,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久,就说这酵头山山神,架子大,求不动。以至于啊,那座山神庙还没正式受朝廷敕封,就已经落魄无比。”
刘清点点头,放下一小粒银子,轻声道:“照老人家这么说,那处山神庙是真可以去上一柱香。”
拍了拍溪盉,俩人起身离去。
待看不见踪影了,小男孩才苦着脸,低声道:“可惜了,背着剑却不是剑仙,若这两位真是剑仙,奶奶就不会被朝天府清算了。”
老妇人笑道:“做事儿凭个问心无愧就好了,凭什么我是山神,他们来求财求姻缘的我就得帮忙?天下哪儿有不劳而获的事儿?反正我是没见过。是不是剑仙的,咱们不用太过计较,人家乐意听我老婆子发牢骚,已经极好了。”
老妇人瞧着周遭山清水秀,笑着自言自语:“不过孤魂野鬼一只,我就没想过充当什么大尾巴狼。”
刘清与溪盉的确在爬山,溪盉十分不解,于是忍不住问道:“师傅不是说,有时候耳朵里听到的,眼睛里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为什么会信她呢?”
刘清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有一式剑术,自一位前辈学来,可辨真假,知善恶。”
溪盉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凑过去刘清那边儿,撒娇道:“我要学,我要学。”
结果刘清淡淡一句,“刚才我没用,教你也是以后教。”
刘清接着说道:“以前有人告诉我,若是选择信任,谎言也会是真的。以前我没想通,回来与那赵桥聊了一通,忽然间就想通了。”
不过具体如何,刘清倒是没细说。
走去山神庙,果不其然,一片荒芜。明明庙宇都是新建的,可就是杂草一地。
刘清领着溪盉进去,各自敬香一柱。下山时,溪盉又问道:“是不是以后师傅分封天下神灵之后,因为现在的这一柱香,这个酵头山山神庙,会分得一分机缘?”
事实上,但凡刘清去过的庙宇,在封神之后都会会得到一缕天地气运。
如此,便是机缘了。
刘清说道:“其实即便我管,你亭声师叔也不会就因为这个让那老妪丢了山神神位。”
溪盉疑惑道:“为何?”
刘清微微一笑,轻声道:“有些人做了该做的能做的,不够。有些人做了能做的,已经很好了。往往那个做了该做的能做的还觉得不够的人,都是自己。”
河边小宅子,那个老妇人猛地睁大眼珠子,紧接着面向方才两个剑客离去放方向,跪下了磕了两个头。
……
正月十三,蒲黄山上已经来了不少宾客。南守之接任蒲黄山山主,不光附近山头儿都来观礼,连秦国皇室也派人来了,朝天府首座更是亲自来此。
如今几乎是管着秦国境内所有山头儿的朝天府,那位年纪轻轻的状元郎,其实极少露面,这次蒲黄山新任山主接任大典,杜亭声能出面,那可是给足了蒲黄山的面子。
今日蒲黄山山门外的迎客楼,几乎已经住满了。
刘清挎剑,带着溪盉大步往迎客楼走去,在门口就给人拦住了。
有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笑着问道:“两位道友自何处来?没有旁的意思,只要前来观礼,就是我们蒲黄山的贵客,只是问个来处姓名。”
刘清笑了笑,轻声道:“北俱芦洲,山海宗修士,姓周,这是我徒弟。”
女子一听刘清介绍自个儿来自山海宗,当即换了一幅神情,笑意不断,轻声道:“可有能证明身份的信物?”
刘清皱起眉头,拍了拍腰间长剑,沉声道:“还要什么证明?”
女子赶忙赔罪,翻手取出两枚玉牌,说是两间天字上房,二位自行入住即可。
刘清冷哼一声,迈步上楼。
溪盉传音道:“师傅师傅,这些人是不是傻,这都能唬住?”
刘清无奈答复:“肯定还会有人来试探,反正咱们拽一点儿就行了。”
溪盉猛然迈开八字步,气势汹汹朝楼上走去,刘清直想捂脸。
到了夜里,还是没人来询问什么。刘清唤出如雪保护溪盉,自个儿挎着长剑,迈步下楼。
正好瞧见在井州瞧见的那个绿衣湖女修,估计也即将担任湖主了。
客栈女子笑着抱拳,喊了句影13姐姐。
绿衣湖的影13,迈步走上去,握住女子手腕,疑惑道:“你怎么干这个来了?”
女子苦笑一声,无奈道:“山主当年遭难,我也跟着遭难,不光被扯了峰主位置,还差点儿给人废了修为,如今还算好,起码境界还在,就是位置低点儿,是个人都能欺负我。”
刘清迈步下楼,与影13擦肩而过,走出了迎客楼。
影13下意识看了刘清一眼,总觉得有些眼熟,可瞧见那柄漆黑如墨的长剑,还是打消了疑虑。
那个家伙喜欢背剑,而且背着的剑遍布青锈,一看就是古剑。而方才年轻人,怕是个寻常游侠儿。
客栈招呼客人的女子笑着说道:“这位公子自称是俱芦洲山海宗人氏。”
影13疑惑道:“自称?”
刘清懒得搭理她们,绿衣湖与蒲黄山,从前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如今能分开个啥?
不过啊,这蒲黄山一直以老大自居,且不知一座蒲黄山,不过就是绿衣湖扯出来打掩护的罢了。
要说这南家父子,也是心大。多半是女子的山头儿,用脚丫子都想的到没那么好相与吧?
走到一处石拱桥,两边儿大树之上各自挂着竹篮,篮子里的仙家果蔬或是酒水,随便拿随便儿喝,有那大阵会自行填补。
一个即将会有登楼修士的山头儿,如此排场,大的吓人。不说别的,光是这来的都是客,竹篮里头的东西,只吃个几天,就要吃垮一座山头儿了。
刘清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日后要是再来蒲黄山,打穿一山,然后告诉他们,老子的剑磨损严重,你们要赔钱给老子养剑。
扭头儿一看,杜亭声独自一人,被一群蒲黄山侍女围住了。
杜亭声显然瞧见了刘清,可毕竟样貌不同不敢肯定,万一又是个圈套咋整?于是忍着没说话。
刘清笑了笑,传音问道:“上次就忘了没问你,什么时候成了炼气士了?”
杜亭声一听到刘清言语,再看向那个一身白衣腰间挎剑的年轻男子时,有如瞧见了救星。
“师兄,救我。”
“师弟还是醉死温柔乡吧。”
不过还是没遭住杜亭声威胁,刘清走过去与杜亭声相见,装作是故友。
事实上,刘清在传音询问:“害你那次就有蒲黄山参与,你这小子,胆子也是肥。”
杜亭声无奈传音答复,“我也怕啊!我跟陛下借来了三个登楼修士,就藏在外边儿,一旦我有事儿,三个登楼先杀进来,然后就是我朝天府修士往进冲了。”
刘清嘴角抽搐。
三个登楼?秦国拢共有几个?这赵琰行心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