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黄山上,好生热闹。
在场的,最高境界的就是管趵了,只不过这位秦国供奉殿次席供奉,好像不大想搭理这事儿,也不晓得哪儿寻来了一碟子瓜子儿,与杜亭声有说有笑的就嗑起来瓜子儿了。
而那位山海宗的周剑仙,则是给徒儿讲解场上局势,颇有一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周剑仙”直接开口道:“徒儿啊!你觉得这清漓山修士来此捣乱,蒲黄山就半点儿没有准备?”
溪盉咧嘴一笑,一开口就是拍马屁。
“师傅,我听说清漓山的山主老爷,年纪轻轻,英俊潇洒不说,还拳法通天,剑术通神呢。这小小蒲黄山有准备,难不成清漓山就没准备?”
管趵哈哈一笑,说道:“周剑仙啊,好歹是一座不小的山头儿,明面上或许就这些,暗地里可说不好哦。”
远处的南守之嘴角抽搐,心说你们好歹是我蒲黄山的座上宾,怎么如此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又有什么法子?他南守之损了一魂,此生除非有那通天机缘,否则绝无可能登临登楼。父亲又忙于旁的事儿没法儿回来,山上还真是就一个登楼修士,别说与山海宗说话了,与秦国的供奉殿说话,腰杆儿都挺不直。因为先前招惹了杜亭声,现在还得给这位小杜大人赔礼道歉,礼是不可能轻的。
可是,我蒲黄山,也不是那个小鬼可以欺负的。
上次折损一魂之后,南守之再想起当年碎刘清黄庭,只觉得悔断了肠子。当时就应该直接打死那小杂种,便也没这么多事儿了。
南守之对着朝云栾溪,开口道:“二位师妹,念在往日旧情,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就此折返,我便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要是依旧执迷不悟,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渌生那个嘴,能闲着?既然刘清那就好已经帮着南守之名扬四海,渌生倒是不介意帮着推波助澜。
“南山主,我说你怎么境界不高就能担任山主呢,原来靠的是嘴把式?当年你调戏人家温奴女修,没给人打死,现在还不长记性?”
福生则是冷声道:“要打就打,废话作甚,三个废物炼虚而已。”
此刻朝云与栾溪缓缓走出,对着福禄兄弟说道:“二位前辈,烦劳看住那三只老狗,剩下的交给我们姐妹二人。”
渌生没忍住传音询问:“刘清,这俩丫头片子靠谱儿吗?这山中可还有一个登楼修士呢。”
刘清传音道:“发现,那登楼修士,活不了。今个儿这大场面,我不是要让蒲黄山如何,我是刻意打草惊蛇,要让绿衣湖跟梅雨山庄做个准备,此后极长时间,要让他们等着我刘清登门拜访。刀子架在脖子上,可比刀子直接落在脖子上,吓人的多。”
渌生咧嘴一笑,“好家伙,蔫儿坏。不过我喜欢。”
“二位姑娘,以后就是一山同僚了,还望多多照顾啊!至于这三个废物点心,交给我们哥俩儿就行了。”
朝云冷冷一笑,面向南守之,沉声道:“我重新下山,自蒲黄山山门杀上山,你可以找人拦我,是不是蒲黄山修士,都可以。”
影13站起来,皱眉道:“栾溪,朝云,真要做的这么绝吗?”
朝云剑指影13,淡然道:“你可以第一个来拦我,当然了,在场的,梅雨山庄的人应该也有吧?我朝云话撂在这儿,梅雨山庄的人,今日别想着安然离开,当然了,可以横着离开。”
溪盉站起来鼓掌,“霸气,真霸气。”
远处的烟火岛修士头都不敢抬,心里骂骂咧咧的,心说清漓山小魔女的称号倒是听了许久,可今个儿第一次晓得为何是小魔女了。
一道剑光掠至山脚,划烂山门之后开始登山。
福生渌生则是笑呵呵看向三个炼虚老者,好像即便是二打三,二人也不虚。
南守之权衡利弊之后,挥手召回三个炼虚修士,沉声开口:“人间欺负到山门口了,诸位峰主,谁去应战。难不成我蒲黄山十二峰,就没一个剑修了?”
后边儿站着十个人,是蒲黄山十位峰主,由始至终都是神色淡漠。此刻一个挎剑的男子走出来,笑着说道:“我去打,会不会显得有些欺负人?神游修士打分神,脸上抹不开啊!”
栾溪替朝云答复:“可以试试。”
南守之笑道:“杏壶峰主,境界高,可以压境嘛!”
被叫做杏壶的男子咧嘴一笑,化作一缕剑光,拦住朝云去路,淡然笑道:“蒲黄山,杏壶峰,峰主角弓,特来领教朝云姑娘高招。”
朝云一剑斩去,杏壶直愣愣退后百余丈。
打架就打架,废话什么?你自己要压境的,本姑娘也没逼你。
两人交战之处约莫百步之外,猛地泛起一道金光,有那阵图凭空出现,更有个手持匕首的黑衣女子被光柱击飞,半跪在石阶之上,口吐鲜血。
栾溪冷笑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一对一?负霞山刺客怎的也能被蒲黄山所用?看来我们山主回山之后,有必要去一趟负霞山了。”
在场众人嘴上不说什么,却都已经嘀咕起来了。
剑修虽然不少,可握剑之人杀力之高度,不同修士,那是天壤之别。那位自称朝云的年轻女子,绝对没过甲子岁数,已经是个分神境界的剑修了,而且同境界内,打得那角弓全然没有还手之力。如此天才,小小清漓山怎么收的住的?
还有那位栾溪姑娘,如今天下阵师之少有,连好些大山头儿都没有阵师,但凡有阵师的山头儿,也是把阵师当做宝贝一般,一座清漓山而已,凭什么?有了那座山头儿,满打满算也才十年出头儿啊!
更有那吃瓜的说道:“好像这两位姑娘,早先都是绿衣湖修士,后来脱离绿衣湖投奔清漓山的。”
影13脸色铁青,最打脸的,不过如此了。
而且,叛逃出去的荞芸与姜璐,多半就是躲在清漓山的。
只有那烟火岛修士心中自言自语,对这一旁有褒有贬的言语简直是没好话说。
他娘的一个个都没长耳朵的?
天下皆知,胜神洲最大的家族,就是那姜氏了,光是其下属的一个宗家,就已经堪比大山头儿了,可那位宗家四少差点儿在金萍渡口被人把屎打出来了,一个清微武夫更是给刘山主一拳穿了个透心凉。就没人打听打听这个?活该今儿个给人照着脸颊抽巴掌!
山脚下剑术绚烂,角弓节节败退,再这么下去,怕是不得不以神游境界对敌,那样的话,杏壶峰的脸面,可就丟尽了。
结果朝云已经开口道:“换人吧,今个儿我不杀旁人,谁害了丘禾,谁站出来就好了。”
角弓甚至都来不及放出法天象地,已经在几道剑光之中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往外溢出。
角弓冷笑一声,站起来沉声道:“朝云姑娘,本是青唐人氏吧?”
刘清传音道:“朝云,想如何就如何,没事儿的。”
涉及朝云的生死大仇,即便今个儿想做的事儿没有做成又如何?另一道分身已经前去解救老蛟,只要老蛟救出来,那就是没白费功夫。
朝云难得声音有些笑意,传音答复:“谢山主,可这样一来,清漓山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猛地转头朝那蒲水看去,刘清沉声道:“栾溪、福禄两位大哥,这个角弓,无论如何今日要拿住,事关朝云的灭门大仇,我刘清可以得罪人,我我的家人,大仇线索不能没有了。蒲水草堂已经有人来拦我了,要快点儿。”
话刚说完,一道身影凭空出现,视栾溪布置的阵法如无物。
那人道士装扮,身上雷霆蹿动。
道士笑呵呵看向“周剑仙”,说道:“刘山主,瞧着自家人在这儿打,就半点儿不想动手?”
刘清笑了笑,站起身子,容貌恢复,笑道:“诡道人,蒲黄山与你有什么大仇?非要逼着我今个儿平了蒲黄山?还是说,一魂在我手里,想要三魂团圆?”
诡道人哈哈一笑,“刘山主好大的口气啊?这一身雷法倒是不错,怪不得能假装山海宗修士呢。”
而那南守之,瞧见这所谓周剑仙真是刘清后,笑的脸皮都抽搐起来了。
“刘清,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蒲水那处忽的剑光冲天,南守之瞪大眼珠子看去,却发现是个青衫背剑的年轻人,手提一颗头颅飞身而来,与白衣刘清身影重合,变作一幅白衣背剑,腰间挂着酒葫芦的模样。
南守之的依仗,就是这个登楼老者了,可如今脑袋都给人提来,南守之苦笑一声,转头看着剩余峰主,苦笑道:“诸位,今日给人家欺负到家门口,老祖也被这刘清小儿毒害,咱们能忍?”
诡道人看了南守之一眼,摇头道:“忍不了又如何?你晓得人家是什么人吗?上古神灵之后,一半儿血脉是人,一半儿是神,未来可是要当那天帝的存在,就你还想与他拼命?”
诡道人笑了笑,接着说道:“诸位啊!古神之后,所知晓的机缘可不是旁人能比的,就不想来分一杯羹?神灵视我辈位刍狗,咱们忍他作甚?”
溪盉大骂道:“放你娘的屁!我师傅是古神之后怎么啦?我师傅这些年为人世间所做之事还少吗?”
一直没开口的管趵随口道:“古神也好,人族也罢,反正刘山主是秦人。”
一个烂怂蒲黄山,比得上刘清一根汗毛?就是不去权衡利弊,一个正人君子,一个满山心眼儿的小人堆儿,怎么选,那都不用说。
杜亭声更是直接开口:“害我坐了几年轮椅,背后少不了蒲黄山吧?还有你这个劳什子诡道人,我今日话撂在这儿,我师兄无论是什么,他是秦人。”
可刘清压根儿没理会这些人的言语,是人是神,你们说了不算,我说了算。
“栾溪,撤去大阵。”
栾溪微微一愣,沉声道:“山主?刘清!”
刘清迈步走出,猛地化作一道剑光到了角弓身旁,单手叩住角弓脑袋,笑问道:“朝云满门被灭之事,你知道多少?知道的多就多说,知道的少就少说。刘某今日已经骑虎难下,弄死你,说弄死也就弄死了。”
栾溪只得撤去大阵,她相信他。
一道剑光先至,与刘清身影重合,紧接着就是个酒葫芦,上面有个境界低微的年轻道士,还有个一身黑衣,气息孱弱的老蛟。
余衫径直走去刘清身旁,拍了拍其肩头,笑道:“是人是鬼的,我还不知道?”
诡道人笑道:“多多益善,我看看还有谁。”
有个背木剑的道士第二个来,刘清是当真没想到,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