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大步向声源处走去,黑色的皮靴重重踢在床板上,低沉的嗓音掺杂了冰雪,寒冷至极:“出来。”
床板发出不堪承受的痛苦口申口今,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身影从床底冒出个头,他被绑的太紧,像条长虫般艰难地从床底下滚出来。
“唔唔唔唔唔唔!”诺曼脸上蹭了些灰,白色的衣襟前有大片已干的血迹,红得发黑,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K俯身将他嘴上捆着的布条扯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王,嗬……咔……”布条扯下后,因为长时间的捆绑,诺曼嘴巴还有些发麻,他试着活动嘴巴,下颌骨衔接处发出咔咔的响动,“楚惊鸿跑了,他伤了我避开守卫后逃跑了,就在今天刚刚入夜的时候……”
诺曼想起楚惊鸿对他所作的一切,刀刺入胸膛的剧痛,楚惊鸿的狠心绝情,以及不肯信任他独自逃跑,让他眼底不禁浮现出一层怨恨。
他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阴暗的想法,于是出于私心,他向K说出了一个秘密:“白天我看见楚惊鸿自己折断左手,他的断骨竟然长好了,他欺骗了您。”
楚惊鸿,你不是想跑吗,不是想隐藏这个秘密吗?既然你不肯带我走,那我就让你重新被抓回来好了。
诺曼不敢看K的脸色,回过话后就垂下头,偷偷地翘起了嘴角。
楚惊鸿肯定会回来的,他了解他们的王,强大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怎么会容忍自己的所有物离开。
所以不出一天,他就能又与可爱的楚惊鸿见面了。
“……呵。”K耐心地听着这个侍从的话,熊熊燃烧的怒火也随着他一字一句的讲述而渐渐熄灭,听完后竟然还笑出了声。
该说意外吗?
一点也不。甚至他还觉得有些理所应当的意味。
楚惊鸿是什么人啊,K眯起了眼,在心里默默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不跑都不符合他的个性了。
“他这几天表现得这么乖,难怪啊……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这都是跟谁学的。K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眼眸一暗,嗤之以鼻,大概是从赛特那里实践出来的吧。
K没有管诺曼,丢下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独自出去了。
“为什么防卫会这么薄弱?因为整个异族所有区域都在我的掌握中,宝贝儿这点你可真是……”望着这浓郁的夜色,K缓缓吐露出最后一句,带着宠溺与纵容,还有一丝无奈,“傻得可爱。”他抬步进入夜色深深。
下一刻,异族所有管辖区域都接收到王城发布的命令,展开地毯式搜查,各处灰色领域都不放过,不消片刻便将目标返回给中心区。
消息在几秒后传到K的手中,他看着手里的信息,微笑着下达命令:“我们去接阿鸿回家。”
一支支装甲持械的军队被召集到一起,如黑色的幽灵般,无声地穿梭在夜色里,他们接到命令,在一处不起眼的房屋前停下脚步,分列两旁夹道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静等待着。
不过一夜时间,整个区域已经驻满军队,像一只凶猛沉睡的巨兽,只等天光破晓之际,从永恒的静中苏醒过来。
睡梦中的楚惊鸿对此一无所知,也从未想过K会疯到出动全城军队来堵他,昨天夜里他规划出了今后的一系列计划,其中包括逃跑途径,只待第二天按时执行即可。
楚惊鸿离开时并未带太多东西,所以收拾得很快,带着对未来可期的满心欢喜,他打开了门,然后愣住了。
他的门口有两个着军装持军械的高大男人,正垂眸而立,视线拉长到远处,发现每隔半米都会有两个异族军相对而立。
异族军装周正笔挺,肩上别着特制的勋章彰显着他们与众不同的身份,人数很多,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此时恰好正逢天光破晓之际,黑暗与光明交汇互换位置,一小部分人已经被熹微的光照亮,更多的人仍融于黑暗深处,半醒的兽压在他面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还未等楚惊鸿有所反应,他门口的两个人已经动了,他们行了个恭敬而肃静的礼,身体朝楚惊鸿微微躬下,同时道:“K在前面等您。”
他们应该是这群人中的领头人,随着他们的一动作,剩下的人也跟着齐刷刷行礼,待光明发散到这处时,显现出这一奇特的景观
——代表着异族最强武力的精英部队,对着一个黑发青年人行礼,将其奉为上位者,尊敬至极。
这一个个人的姿态就好像在无声地说着“请”。
楚惊鸿额角抽动了下,兀自往前行,他知道这条路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博弈,他输了,而胜利者就在路的尽头等着他。
随着他脚步一动,每经过两人便会听到他们低声说道:“K在前面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