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楚惊鸿迅速抽剑横过剑身格挡。
剑刃相撞,发出清越的金器之鸣。曦光擦划过锋刃,其间隐隐有火星迸溅。在反击成功,击退撒拉弗的一瞬间,楚惊鸿暗暗将目光抛向不远处站着的人。
接收到他的注视,神摊手,状若无辜:“看我作什么?”
左肩的伤口正在愈合,又痒又痛,像是有虫蚁在其上攀爬啃咬。与撒拉弗的打斗使他不能分心,剧烈的活动让伤口好了又被撕裂。
粘黏的血液作针线,将衣服和血□□合在一起,每一次的牵动都引来撕裂拉扯的痛。
“你不许插手。”
没有将多余的心力放在神身上,楚惊鸿通过几个大跳与撒拉弗拉开小段距离。
“好,我不介入。”神给了他承诺,祂站在一旁作壁上观,抱着双臂于胸前,咸咸开了口,“你的剑术是撒拉弗亲手教的,如今与他对上,不知道你胜率几何?”
楚惊鸿只当祂的话是云烟,连个回信都没。
他专注着对抗眼前这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边在心中构思逃离的蓝图。
撒拉弗的背后是神在操纵,祂刻意放水,使得楚惊鸿刚好能与撒拉弗打得不分上下。
只是这样打下去实在乏味,眼看持久的消耗战下,本就受伤的楚惊鸿隐隐有不敌之势,神提出了一个建议:“阿鸿,我们不妨打个赌。我不插手,你若能从撒拉弗手下逃脱,我便放你离开。”
“你放我走?”楚惊鸿不信,只觉得这是个圈套。
神食指竖于唇中,吐露出诱人的话语:“逃。记得逃快一点,远一点,最好别让我找到。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仁慈?
怕是骗人的吧!
楚惊鸿嗤之以鼻:“我不信你。”
他现在谁也不会信,也不敢信。神也好,撒拉弗也罢,哪怕是神界上任何与他相好的友人,他通通不信了。
楚惊鸿只相信他自己。
“别将话说得那样死。我这么爱你,怎么狠心不让你如愿?”神摇头矢口否认,抄手以待,“我们拭目以待。”
隐藏在衣袖下的指勾连,比划出一个又一个复杂的结。
操控灵魂的金线随之而动,它们渗透进傀儡的四肢百骸中,密而坚韧的线在傀儡的身体中联结。
以金线作媒介,傀儡在主人的指间起舞。
撒拉弗在操控之下,被迫与楚惊鸿为敌。身体的顺从与灵魂的抵抗形成鲜明对比,令他痛苦不已。
他偏爱这个人,是万万不愿与之为敌的。若是不慎伤到了楚惊鸿,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在又一次兵刃相接时,从杀气蓬勃的神器上传来的,是其主人因勉强抵抗而直至力竭的震颤。
视线往下,落在楚惊鸿握剑的虎口处,那里已经被撕裂了,形成血糊糊的一团。
但楚惊鸿不肯放弃,他的坚持与决心同样传递给了曦光。主人愈痛,它俞沾染分戾气,神剑嗡鸣,势要发挥出超支的力量。
不能再打下去了。
撒拉弗眸光一暗,努力与身体中那股烙印下的力量对抗,妄图从中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楚惊鸿的实力本就不敌撒拉弗,先前能够打至五五开,纯粹是神放水的结果。现在神想要加大力度,肉眼可见的,楚惊鸿越来越吃力,逐渐承受不住。
在撒拉弗心生反意越来越浓时,他身上的金线也搅成一团。金线们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用尖利的头狠狠扎在深处。
痛入骨髓的感觉侵入四肢百骸,他咬牙坚持,冷汗由内而外渗出,浸透衣衫。
楚惊鸿看着眼前男人的变化,见他浑身青筋暴起,气血涌在脸上,红通通的一片,满脸狰狞,很是可怖。
“你……怎么了?”他不确定的问道。
失控的金线越绞越紧,绷成一团拉至极限的弦,然后呼啦啦,大厦倾颓般轰然断裂。
金线崩断,控制失效。
撒拉弗反呕出一口血,他和着血短促地喊出一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