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楚走到她旁边,面上的表情与方才对着赫连炔的冷峻强势完全不同,十分的委屈可怜,“你知道我从来都舍不得。”
秦姒瞧着他都开始学会撒谎了,将卷轴放到他面前,气笑了,“你都把这个砸到本宫脸上来了,居然还说舍不得?”
齐云楚却看也未看她手里的东西,伸手去摸她还肿着的下唇,“昨晚的事情,是我不对。”
秦姒没有挣脱,一言不发的审视着他。
她这次看待他的目光已然与从前大不相同。
他果然是变了,与从前那个只要她哄一哄便什么都顺着她的男子截然不同。
是谁做了他的军师?
言溯?应该不是,以她的猜测,言溯应该最是见不得齐云楚来找自己,巴不得跟她撇清关系才是。
齐濯?更加不是。齐云楚是绝对不会向自己的父王求助,而且,如果齐云楚真的非要向他求助,那么他今日丢过来的就不是这张布阵图,应该是直接带着大军攻打燕京城才是。
亦或是说,她从前根本就不了解齐云楚。
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曾真的对立。
齐云楚见她不说话,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略微薄一些的羊皮纸递到她跟前,“我这儿有一份更加详细的姑墨国的,你要看吗?”
秦姒微微眯起眼睛,“齐世子好手段,本宫从前真是小瞧了你。”
齐云楚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殿下从前又对我了解多少?”
秦姒没有说话。
他说的对,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太短,实际上,他们对彼此知之甚少。
且他们从前相处时总是就着习惯就着对方的脾性。尤其是秦姒,会下意识的将自己所有的不堪在他面前藏起来,给他看见的永远是他最喜欢的一面。
由此可想,齐云楚也是一样的。他在她面前从前单纯而又真挚,哪里像现在居然对着她耍起了手段。
而这样的齐云楚居然让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好像成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这种感觉真是有意思。
秦姒突然觉得很奇怪。她从前喜欢一个人都是宠多过爱。她自幼跟在秦晁身边耳听目染的是一个帝王如何宠爱一个妃子,而不是去怎样爱一个人。
所以她知道如何宠一个人,如何哄一个人高兴,如何叫他觉得,她便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
她一直做的极好,甚至比秦晁做的更好。
这中间只出过两次差错,一次是兰景,一次便是齐云楚。
她打量着齐云楚,突然觉得竟然想要与他聊一聊自己。
她亲自拿过茶具想要给他煮茶,“你真想要了解我?确定不会失望?”
齐云楚睨她一眼,“还会比上次更失望吗?”
秦姒心想,还真有。不过她可以先不说。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她问。
齐云楚没有说话。
他想得到什么?
她说过他只喜欢他一人的。
他想要得到的自然是她的真心。
秦姒瞧他的样子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正襟危坐,重新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烟雾缭绕的热气儿里,她瞧着坐在对面乌发雪肤的美人面孔,突然觉得自己还可以更坦诚一些。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想要成为大燕第一位女帝。要海清河晏,时和岁丰的盛世重新出现在大燕帝国。四夷宾服,万邦来朝!”
齐云楚心中对她想要的东西自然有所了解,可真正这样听她口中说出来,心中依然有微微的震惊。
秦姒见他不语,缓缓地将自己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她将自己的难处统统说给他听,毫无保留的说给他听,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
她的野心,她的狠辣,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以及她将来要做的事情。
她想,也许这一次自己试着再信任一次。
如今他齐王世子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齐地的二十三城比起齐云楚也变得无不足道起来。
毕竟只要他愿意跟着她,无论齐地归属在谁名下,都是属于她的,属于大燕的。
只要,只要他能够容纳一个云清,旁得她都可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