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担心?”公孙无音摇头,不可能的,现在南海王府也处于受灾之处,南海王府哪里来的这些资本?更何况这天下也才安定不过百年而已。
“你不知道野心这种东西疯长起来,那雨后春笋也是过之而不及。”一面细想起这些年南海王府嫁出去的女儿们,几乎都是这江南一带的世家,大小家族就没有一个逃得过的。
萧姑姑也是出生江南,她的母族虽小,但也有一位从南海王府嫁来的庶女做舅母。
所以萧姑姑的这个小小萧家,也是在为南海王府效力。
因此,怎么会说南海王府没有资本呢?更何况云湖又被他们掌握着大半,现在甚至可以说,整个江南应该都属于南海王府罢了。
只是从前没有发生这些事情,大家都不曾细想罢了。
可是现在不觉得现在自己想到了,是什么好事情,反而平添了烦恼,当即便手书一封,让人立即往西南王府送过去。
她只想做个江湖至尊,在西南做那些建设,不过是因为自己本身也是打算利用西南的发展,顺道发展她的日月神教罢了。
忧国忧民,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操的心。
所以这南海王府到底要如何,丢给夏侯瑾去考虑吧。
只是接下来路过了两三个州县,到了这云湖边上,漕运果然被管制了,便是那些不起眼的小村庄,也无船可行。
这也就意味着,云湖上小岛,如今也处于一种封闭状态。
但是南边人间地狱,自然是止不住那求生的老百姓们,所以沈羡之亲自到这岸边来时,正看到几个穿着皂衣的衙役张罗着渔夫们打捞尸体。
都是从南边游过来的,只是云湖这样大,水流的动向又奇怪,哪里能撑得下去?
这些尸体被捞上来,便就地在附近的坑里给烧掉。
路过的人瞧见沈羡之往那里瞧,只摇头叹气,“咱们这里还好,听说湖里那几个小岛上,每日都能冲来几十具甚至上百具的尸体,烧都烧不过来,如今堆积如山。”
沈羡之闻言,抬头朝着湖面看去,并没有瞧见小岛的影子,可见这云湖之广。
公孙无音也不知何时寻来的,“小姐,鹿坛主留了消息,在附近的连云寨里藏了船,是鹿家的人,能信。”
鹿修澜能这么快找到鹿家的人,沈羡之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从自己阻拦他一个人去进京刺杀狗皇帝的时候,他应该就有了将鹿家人都找回来的心思。
尤其是那次与夏侯瑾出去那么久,不可能一点都没行动。
“既如此,入夜就走。”她如今焦急,实在是担心得很,她从莫家得到的太多了,如今他们这些人遭了难,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公孙无音这边连忙安排,只等着那星子布满了夜空,船便悄悄从狭窄的河道里拉出来,然后顺着风归入云湖。
不过半夜的功夫,才算得上是安全,大家也放松下来,沈羡之也安心去休息,没曾想等到第二天一早,醒来公孙无音便带人绑着三个女人扔到她跟前。
“是属下失职,竟不知这三人何时藏到船舱里的。”刚才天亮的时候,厨娘才在厨房灶间里发现,他便连忙让人给拿了,还没得及问是个什么身份。
船上不管是厨娘还是水手都是那鹿家人安排的,早前公孙无音就见了个遍儿,如今多出这三个女人,自然是让人不得不防。
不过公孙无音疑惑得很,如今人人都逃往这北上,她们却偏要去南边?这是个什么道理?
反正要说这几个女人是不小心情急之下上错船,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沈羡之才洗漱完毕,正捧着清茶,瞧见着满身都是锅灰的三个女人,虽是满身狼狈,紧紧抱成一团,瞧着也是被惊吓得不轻,但沈羡之怎么瞧,也不觉得这就是三个普通农女。
“家在何处?可晓得我这船只是去往哪里?”她漫不经心地问着,目光似乎并没有在这三个女人身上,一直关注着这茶水里飘浮着的茶沫。
这让原本还紧张不已的三个女人因她没有过多关注,而暂且松一口气。三人暗自相视了一眼,最终那最边上的女人开口道:“我们就是附近的渔家女,因父母才去,便被村上的乡绅盯上,可我们都是良家女子,断不可去与他人做妾,这情急之下便误打误撞上了船只。”
她说这话之时,眼角已经含了泪光,口音也与本地无异,几乎已经让人确定了她的身份。
哪料想,她那俩妹妹也跟着附和点头,说着对。
这一个‘对’字说出口,沈羡之倏然抬起头,朝她三人看了过去,有些为难道:“哦,是么?那可怎么办?我们这船是要往南边去的。”言下之意,是不打算送她们回去的意思。
那姐姐却道:“不管去哪里都行,只要不与人做妾便是。”一面朝沈羡之求道:“小姐一看便是面善之人,留了我们姐妹三在身边吧,什么苦活脏活我们都做得来的。”
沈羡之答应得很爽快,“好啊,正好这次我出门着急,身边也没个丫鬟,不如你们三就留在我身边吧。”
这让公孙无音反而担心起来,但已经来不及阻止,那三姐妹已经再朝沈羡之谢恩了。
沈羡之当即只叫了个厨房里帮手的粗使婆子过来,招呼她三姐妹去洗漱。
三人刚被带走,公孙无音便自责道:“此事是属下思虑不周,小姐身边的确是不能没人。”她以为沈羡之留下这三姐妹,真的是缺丫鬟使唤了。
不想沈羡之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掩唇笑起来,“你有时候挺聪明的,有时候又有那么点迟钝了些。”
公孙无音不解地看着沈羡之,一下没反应过来。
沈羡之这才道:“这姐妹三人虽满身的锅灰,容颜是挡住了,可是仪态却是在的,更何况那双手匀称,也没什么伤口,哪里像是渔家女。”
听她这样一说,公孙无音细想,好像还真是如此,不过这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然又听沈羡之说出最关键,“那两妹妹虽没怎么说话,可一开口就是京城的官腔,我如今细想,那姐姐虽然也是本地乡音,但回味起来,还是有些官腔。”
而这京城的官腔,又分宫里宫外的。
宫里的最是纯正,宫外的到底是与这天南地北的人交流,多少有些被带偏了的意思,可宫里的却一直没有变。
但是沈羡之想不通,三个如今年轻美貌的宫女,怎么可能出得了宫?因此只朝公孙无音道:“仔细瞧着些,像是宫里出来的。”
这话着实把公孙无音给吓了一跳。
等着沈羡之这边用过了早膳,听下面的人禀报,这一路所遇到的尸体,那姐妹三便进来了。
公孙无音也正好在,瞧见这三个女人虽是穿着最为普通的粗布衣裳,但这仪态的确是骗不了人,只怕真叫小姐猜中了,是宫里出来的。
而且容貌也是上乘,说是花容月貌也说得,而且各有千秋,与沈羡之行礼时更是给人一种端庄的感觉。
他便想,这宫里的宫女,如今都这水平了么?不是听那谢东临说过,不过尔尔?还是谢东临活的时间太久,见过的女人太多了,所以瞧不上眼?
沈羡之对于三人的态度却是十分寻常,只例行问了名字后,随意安排了些手上的轻巧活,便没再多问了。
而这三人,姐姐叫阿蒿,妹妹阿竹,小妹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