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里一道道身影直起身,看到由远而近的一行队伍,呼喊着拿起能拿起的东西哗啦啦冲到路中间。
“好啊,真是上次没教训够,还敢来!”
“大伙等会儿别留手。”
行在前面的驴车,在车夫拉扯下缓缓停下来,车斗上的王里正急忙跳下,飞奔过来,朝着众人摆手。
“都别误会,这次我们来,是见耿青的,看,刘老爷还让人备了礼品。”
有里正挡在前面,一帮村人不好说什么难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了一阵,还是让出一条道来,“你俩和驴车过去。那帮泼皮留在外面,我们守着。”
“叫谁泼皮?找打!”护院不干了,冲着对面的村人叫喊起来。
刘家管事瞪去一眼,甩了下袖子,“闭嘴!”
旋即,朝吵嚷的村人拱了拱手,满脸堆笑。
“也行,不过,我带了些礼品,两个人拿不了,你们谁帮忙拿上一拿。”
“我来。”
大春光着脚挤过来,也不多话,直接从车斗里连提带夹将绸布、药材一并挂上身,朝二人招招手,便走去村口。
坐落村子一角的篱笆小院,枝繁叶茂的桑树摇着光斑晃在地上,引得小狐狸追着斑驳满院乱跑。
菜圃不远,破旧的桌子上,缺口的陶碗盛着些许暗色的朱砂水,一张张陈旧、破烂的门神纸张重叠,耿青挽着袖口拿上一杆叉毛的毛笔伸去碗里沾了沾,如同书生模样,笔尖稳稳落去纸张空白的一面。
老两口看着儿子手臂飞快挥动,隐约听到‘唰唰’的声响,就见那笔尖好似游龙在走,鸾飘凤泊、春蚓秋蛇.......
好半晌,只见耿青擦了擦额头,呼出一口气,“完美!”
王金秋搀着丈夫伸长脖子从侧面望去一眼,那空白的年画背后,是歪歪扭扭的‘拆’字。
“有喜,柱子.....这写的是啥,写的咋样?”
耿老汉抿着嘴唇,瞅了半晌,微微挺了挺背脊,神色肃穆的点下头。
“自然是好字!”
其实,他也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