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卢象升只道是押运的官兵军粮。他初到郧阳之时,郧阳城小,“此地不如大名府一县,却是堂堂抚治”。
治下六县更是荒山、瘠土、流民,除了麾下标兵五百以外,更是无钱无饷无兵。
卢象升多次向朝廷讨要未果,尚要支付客兵粮饷。全靠湖广巡抚唐晖接济,才勉强又招募了毛兵六百,新兵五百,麾下标营合计人马一千六百余人。
所以,过了一会儿郧阳巡抚卢象升便回过味来了。那湖广巡抚唐晖如何大方,也没有必要给自己麾下一千六百余人这许多粮草。即便是支援客兵之用,此又非湖广之责,焉能如此?
卢象升心中不安,连忙带领十余人拦住一队车队,高声问询道:“我乃郧阳巡抚卢象升,不知所押粮食去往何处?可是我官兵粮草?”
那主事之人闻言一惊,他再傻也不能告诉朝廷命官自己要卖给贼寇粮草啊。当然更不能说是押运军粮了,不然直接被人征收了,岂不冤枉哀哉?
他连忙应道:“官爷有礼了,小人这粮食是并非军粮,乃是拿来发卖的。我听闻北方遭了灾,粮价倍于平日,也想挣个零花钱花花!”
卢象升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知道他言辞多有不实之处。只是此人一来脾气好,二来也是爱民之官,倒也没有为难与他。
他只是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问道:“不知可否让本官看一看这粮食的成色如何?若是好了,说不得回头本官也可能购买一些。”
那主事之人内心十分抗拒,生怕他起了歹意,伺机夺了他粮草不提,甚至身家性命也丢在了此处。
好在他身边也有明事儿之人,连忙低声向他说道:“这郧阳巡抚卢象升倒不是那凶残之人,只要主人应对得当,当可无虞。”
那主事之人闻言倒是心中一松,连忙笑道:“值得什么,若是卢大人想看,小人岂有推脱之理?”
他连忙引着卢象升数十人走近车辆,命人打开了一包粮食,抓了一把递给卢象升观看。
卢象升拿到手里一瞅,竟然是没脱壳的一把稻米。他不由奇怪的问道:“缘何如此?连壳都没脱,哪个肯买?”
“卢大人有所不知!”那主事之人闻言笑道,“如今刚是秋收之时,距离明年二月秋粮纳银的期限,仅有三四个月。这许多稻米哪里来得及全数脱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