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伸长脖子往那边看了一眼,居然没看到大郡主的身影,那就怪不得了。
这边的人都是一样的想法,收回脖子后彼此对视一眼,发现在座各位都一样反应,顿时心领神会地一笑,仿佛关系都亲近了一些。
杨玉姗这个表姐,面上冷淡了几分,喝着茶不说话,继续听那边的对话。
有人附和:“咱们这样的人家,房里人少不了,这就跟买田买宅一个道理。但是人还是要好好挑,进了门就是伺候我们的,若是反而添了堵,倒不如没有。”
阿蛮啧啧,低声问身边的人:“小妾怎么伺候正妻啊?”
其他人面色微妙不说话,杨玉姗咳了一声,说:“就是端茶倒水呗。”
阿蛮小声说:“她们这种人家,正妻难道没有一大群丫头?要小妾伺候干嘛?”
有人忍不住,出声:“小户人家才把妾室当丫头使,又做丫头又……”
一人开头,就有人跟上:“那位真是个贤惠人,听说还亲自上门做说客,求妾。”贤惠人听着是褒义词,语气却微妙。
“说得好听,伺候两个主子,实际不就是伺候男人嘛。”
杨玉姗盯了对方一眼:“琅儿。”
那位口出直言的琅儿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阿蛮看明白了,这两边就仿佛这古代的女子一观。面上众女子都像对面一样贤惠大方,也的确有人是这样。但人性本为己,情爱更是自私的,普世观念下,依旧会有不满压迫的女子心中不认可,甚至跳出来反对,就如这边忍不住低声讥讽的琅儿等人。
但即便是这边的人,阿蛮往周围人脸上看了一圈——也不是个个都将不满写在脸上。
正想着,许是那边见大郡主久久不来?有人起身朝着临水亭子走来。
三三俩俩的,于是岸上的人都来了这边赏荷。
两处人汇合成一处。
人太多,亭子里就有些挤挤挨挨,阿蛮太懂一群女人凑在一起会是多大的是非,就如以前在镇上,几个姑婆凑在一起,能从长街东家说到长街西家,把所有是非八卦都唠一遍,唠着唠着,一言不合就开始争执,再闹得大些,就掐着腰开始骂街……
小镇上如此,这贵妇们刚才那阴阳怪气样,指不定一样如此,她还是躲开一些才好。
阿蛮起身,杨玉姗跟着起身,和杨玉姗交好的那个琅儿见状,赶紧起来。
三人这么一动,众人的目光就被吸引过来了。
许多人对着阿蛮好奇打量,其中一位被好几人围着的,年纪大概三十左右,在这年代,算是年纪较长的了,阿蛮等人若还能和小姑娘们凑一块说笑,这位却是快要做婆婆了,和她们不再是一班人。
此时,只见她端庄站在亭子边,笑吟吟望过来:“这位便是皇长孙妃吗?”
阿蛮停下脚步,直直站在那,同样好奇地望过去。
望了一眼,似乎是不认识,扭头去看身边的杨玉姗:“玉姗姐,这位夫人是谁?”声音不高不低,没任何遮掩。
杨玉姗给她介绍:“这位是李国公夫人,娘家姓吴,乃礼部尚书吴大人胞妹。”
阿蛮微微意外,国公夫人居然如此年轻?想起十一的公爹就是不降级袭爵,她低声问:“是新一任的李国公吗?”
杨玉姗点头:“当今圣上厚待开国功臣,承诺公侯之家,三代世袭爵位不降等。”
阿蛮“哦”了一声,脑子里却开始想起这人娘家是礼部尚书。
听到尚书这两个字,她这可就敏感起来了。
当初打算赐婚给蒋彦,顶替她这个正妻位置的,是哪位尚书嫡女?
想归想,阿蛮也没忘了打招呼,来之前她熟背了夫人们的诰命品级,尤其熟背了哪些人品级比她高,需要她礼貌说话甚至问好的。
这里头并没有包括国公夫人。
所以此时,阿蛮依旧站得直直的,望着对面的人,笑语:“原来是李国公夫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国公夫人笑笑:“我等第一次见到皇长孙妃,久闻不如见面,倒没有什么大事。”
阿蛮不理会这些弯弯绕绕分不清情绪的话,一力降十会:“没什么事那我走啦,我们去塘边走走。”
李国公夫人脸上一闪而过错愕。
大概,她们的圈子里说话不像阿蛮这样直来直去,根本不在乎潜台词吧?
一句久闻不如见面,周围人不知品出多少意思,只有阿蛮仿佛根本没听到。
阿蛮转身要走,脚步还没跨出去,又有人叫住了她。
这回是个年轻夫人了,和阿蛮差不多年纪。
“听说皇长孙妃因为庆远侯世子纳妾之事,上个月在街头抽打他为柔秀县主出气?这是真的吗?”
这位夫人娃娃脸,大眼睛,一脸好奇地问着,看上去只是单纯好奇。
阿蛮看了看她身体站位倾向李国公夫人那边,心中就有防备了,脸上则继续若无其事:“我是打他了,但原因可不是这个,当时所有食客都在场,怎么还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
那位夫人眨眨眼:“那是什么原因呀?听说县主要和世子和离,大家都说是皇长孙妃为县主出头撑腰,助她离开庆远侯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