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安了她的心。
“他知道。”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便成了最有力的定心丸。
在娄心月这样的年轻一辈之间,陆指挥官仿佛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既然他已经知道其中的隐情,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娄心月松了一口气,又细细地嘱咐了几句,转身离开。
她是趁着休息的时间才匆忙跑出来,一会儿要回家一趟看看家人,空间类的魔法她还没有学会多少,距离给自己开任意门还差得远,回去还得赶车。
陆辞夜送她去车站,在原处站了许久,才慢慢往回走。
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开始怀念在外面流浪的生活了。
至少不必沾染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无需瞻前顾后,被冒犯了就揍一顿,打不过就跑,身后之事如何,都与他毫无关系。
要不干脆把三皇子绑出来直接做掉算了,挫骨扬灰丢进宇宙里与烟尘为伍,从此消失无影。
他有把握不让任何人觉察到。
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掐灭了。
三皇子是人类,他从不对人类下杀手。
而且三皇子只不过是跳得最欢的那个靶子,一个三皇子倒下了,后面的暗流汹涌不会停止,人多的地方便总有那么几个贪婪的黑心肠。
没了三皇子,还有什么什么官,什么什么贵族。
陆辞夜仰头望望一碧如洗的天空,不由地又叹了一口气,他讨厌需要浪费脑细胞的事。
脏乱的街道尽头立着一个黑漆漆的小屋子。
这一片的天空仿佛都是灰蒙蒙的烟雾构成的,披着斗篷的侍从低着头,掩住脸上的嫌恶,尽力避开地面上的污秽之物,一头扎进尽头的小门。
小屋里七零八落地散落着黑漆漆的零件和小道具,侍从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东西,推开角落一扇不起眼的木门。
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侍从扶着门,慢慢走下楼梯。
他是来找苏海楼的。
既然有正经的为国家工作的异能者和魔法师,自然也有一些见不得光的阴沟老鼠,因为犯过罪被驱逐,一身能力却没有废弃,于是便缩在阴暗的角落,深入研究一些不见光的勾当。
大多不是什么好的东西,但相应地,因为肆无忌惮,没有边界限制,他们研究出的成果要繁杂得多。
有些正经手段没法处理的问题,来找他们准没错。
苏海楼是来找那些人解咒的。
他不想一辈子活在陆辞夜的阴影之下,因此没有太多犹豫,便投靠向了三皇子那边。
一个被冒充的陆辞夜,多么好的利用工具。
往小了说能够威胁到陆辞夜本人,或者拉拢到陆流风,让他有机会为被占用身份的儿子报仇。
往大了说,甚至也能在老国王面前进言,将陆流风也打为密谋的同党。
最好的利用方式自然是用来当做钳制威胁陆流风的工具。
三皇子面对这样的诱|惑,当然不可能不心动。
在苏海楼几番暗示之下,他大致明白陆辞夜身上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但是空口无凭,他没办法找到证据,只有苏海楼可以。
但苏海楼被下了禁言咒,无论是开口提及,还是提笔写在纸上,哪怕是刚有这样的念头,张开嘴、抓住笔,他就会全身抽搐不止,僵硬地倒下。
自然什么有效的信息都给不出来。
好不容易搞清楚苏海楼身上的问题之后,三皇子不想让王宫里的其他人知道那些秘密——服务于王室的高阶魔法师自然都效忠于老国王,而这是三皇子自己的底牌。
于是思来想去,他便干脆将苏海楼丢到了这阴暗之地。
这种地方最低只能保障人生安全,为了达到目的偶尔会用些强制性的暴力手段,但三皇子并不在意。
只要苏海楼能活到庆典开始,在庆典上能开口说话,或者给他提供足够的证据,之后他落得如何下场,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
侍从这次特意前来看望苏海楼,也不是多么关心他的身体,而是询问进度,并且保证他不会立刻死在这里。
苏海楼被安置在地下三层,最尽头的房间里,空间宽敞,这会儿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侍从在门口停下来,迎面撞见穿了一身黑的不知名魔法师刚出来。
“怎么样了?”侍从低声问道。
“嘿嘿。”魔法师嘶哑地笑了两声,声音像是指甲在金属制物上划动的声响,“快了快了,最多两天,不过……”
“不过什么?”侍从皱起了眉头,不自觉地离他远了一些。
“出了一点小问题,下咒的一定是高阶魔法师,还是个天才,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出来只能用点非常规手段……”魔法师说着朝侍从做了个搓手指的动作。
“只要能让他开口,钱不是问题。”侍从说道。
“那当然,绝对保证他的生命安全。”魔法师立刻眉开眼笑,“您要进去看看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