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虚一抿嘴唇,又确认道:“你确定这是从襁褓里就带来的?”
林封道:“决不会有假。”
张若虚听了这话,默然垂首,他的大半张脸都没在从窗户投射进来的日影中,以至于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过了良久,他才抬起头来,眼神有些不自然,强自镇定下来,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一旁的林封愕然不语,正胡思乱想间,张若虚忽然道:“你可知你犯下了什么大错,现在起身随我去见掌门,好听从门规处置。”
林封黯然跟着去了。
两人来到大殿,诸位真人早已在侯。林封的身影方一出现,成玄清遏制不住怒气道:“此子违反门规,竟在对决中痛下杀手,险些废我徒儿性命,须严加惩治。诸位可有意见?”
碧云道:“成师兄,我徒弟林封此次失手,是他实力不济,也是我管教不当,该当给师兄赔个不是。可是大家也都看到了,昨日林封用那轩辕鼎,威力过于巨大,压根无法控制。此乃宝物不得其主,而非人之过。”
她招林封过来,问道:“封儿,昨日对决你是否对师弟起了杀心?”
林封慌忙跪伏,只称不敢。
成玄清道:“哼!休要拿这法宝当作借口。当日他上山之时,我就以为这是一段祸患,诸位只是不听。如今众目睽睽之下,都能闯出如此大祸,日后真的闹出人命来,也是不远的事情。我看只有废他功力,逐出山门,至于那轩辕鼎,则另找人看守就是。”
碧云道:“成师兄,你好狠的心。已滴血认主的宝物,若是强行切断联系,轻则血脉倒逆,重则精神失常。你是存心要我徒儿成为废人吗?”
成玄清道:“门规该当如此,师妹座下当然也不例外!我劝师妹当断则断,不可造次,视传承千年的道统如无物。”
碧云道:“师兄不要这么说,无心之失,何来违背道统之说?”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吵嘴几句,言语渐至针锋相对,不可调和。碧云只好道:“掌门师兄,你的意见最重要,师兄认为该如何处置?”
丘止鹤并不立即回答,而是转向身旁的张若虚道:“若虚,这一段缘分也是当日因你而起,你觉得呢?”
张若虚站在原地,原本许久不发一言,忽听掌门的问话,下意识地望向林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碧云,再转向掌门说:“掌门师兄,我……我支持碧云师妹。”
丘止鹤点点头,微笑不语。
成玄清见状,更为生气,道:“如此我徒弟的伤,要向何人去求偿?几位莫非真要为了一个这一个凡种,坏我道门清规不成?”
丘止鹤不满道:“成师弟,你听听你说的话,哪还像一个修行有为的真人?仙家以和为贵,难道还能像世俗之人一样执迷不悟?”
一旁的兰枝山打个哈哈,拂袖而出道:“诸位且少停。老夫有一看法。若是林师侄真是无心伤人,眼下王师侄既然已伤,那么只好由他去那钟寒山了。此事因此而起,也该当在这上面解决。不如就让林师侄前去戴罪立功,以补其过,如何?”
丘止鹤应道:“不错!以魔教那些花拳绣腿,未筑基的弟子怎顶得住轩辕鼎的威力,林封如果能去,肯定是一大助力。好!我看就派林封去那钟寒山走一遭,诸位还有何看法?”
众真人纷纷点头,成玄清虽还有不平,但眼见众人同意,只得强行按捺下心中的非议,不情愿地默认了。
丘止鹤对林封道:“林封,你可听到几位真人的说法了么?”
林封心中像是落下一块大石头,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诚恳地道:“是。弟子一定尽力而为,不浪费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丘止鹤接着道:“此次集会还有一事,就是为了这钟寒山之行。几日前我去天道盟的总会走了一趟,与各位正派领袖一会。据盟中所得情报来看,魔教势力日大,在西域兴风作浪,越来越肆无忌惮。最近更是于关西府兴起一分支,唤做红莲教,以魔教圣女亲自为首领,为非作歹,祸乱民间。钟寒山正处于红莲教的活动范围之内,恐怕此次定有他们一帮妖人来捣乱。因此,此行正是拔除此教,挫败魔教的一个大好机会。我说与你们听,正是要弟子们明白此行的重要性。你们几个前去的小辈可理解此行的目的了吗?”
谢逸飞、徐清、林封、钟离白纷纷凛然道:“是,弟子明白!”
丘止鹤点点头道:“很好,检验你们平日修行的时候到了。此行定要除魔卫道,扬我太一声威。”
吩咐完之后,丘止鹤下令散会。徐清和碧云忙过去扶起林封。林封再也撑不住,满面羞愧,两眼噙泪,对碧云道:“师父,是我不好。”碧云将他抱在怀里,抚摩他的头顶。
林封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碧云问:“何事?”
“我要去找王师弟道歉,求他原谅我。”
碧云赞许地点点头,道:“好孩子,去吧。不过要小心,你闯下如此大祸,弟子们都不解内情,难免怪罪于你,要注意安全。”便让徐清一起,陪同林封前去王仁豪所在的天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