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山谷中冷气侵体,祝澄躺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
林封见状,捡来几根岸上的枯木,堆在一起,然后手上一个火球法术,将木堆引燃,点起一堆篝火。
随即他走到峭壁边,一剑斩断从上方垂下来的几根藤蔓,用力一扯,拣出一根最为粗壮的枝干拿在手中。他蹲下来,低头看到她裙子的白边,已经完全被血汗濡湿,一片深红的血晕紧紧贴着衣服和肌肤,自小腹向外扩散,由深转浅,一直蔓延到大腿根。
于是他右手扬起剑,左手轻轻放到她的肩膀上,以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支持,随即在她耳边说道:
“祝小姐,我……我要为你包扎一下伤口。多有失礼了,你稍微忍一下。”
祝澄细不可闻地呢喃了一句什么答话,他没有听清楚。风吹过,树丛一阵窸窣声。
他没有停手,而是沿着她的大腿,将裙子用剑挑破,轻手轻脚地将附着在血肉上的整件衣物完全除去。
撕开的裙子下面,她的两只腿紧紧地并拢着,血污满布,已经分辨不出原本的肤色。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她的左腿,在那道深深的伤口上方,用藤条围绕着紧紧勒了两匝。
她的眉头紧皱,数滴汗珠滚入鬓角,嘴唇干燥而苍白,显然连叫痛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只是用微弱的眼神看着他,瞳仁中倒映着着黑夜中熊熊的篝火。
火堆中的一根柴燃尽,发出劈剥声响,溅射出最后的零星的火光。
林封下手利落,很快就把伤口收拾好了。他长呼一口气,当啷一声把剑扔到地上,不再看她一眼,坐了下来,开始收拾身边的物什,将杂乱的地面一点点清理干净。
她略一低头,发现他的手在不住地发抖,紧张而又僵硬,他的呼吸很深很急促,片刻后颤抖停止了。
林封静静地坐着发呆,他想道,此处地近谷底,想找到些许草药是不可能的了。除了对伤口做止血处理外,别无其他治伤之法。他只好脱下自己的外袍,转身将其盖到她的下身上。
祝澄开口道:“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什么?没听到,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快死了。”
林封黯然地低下了头,心想她说的大概不错。两人被逼落山崖,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短时间找不到出去的路,又没有治伤之药,这个花一样的少女香消玉殒在自己面前是不久的事,一时间心灰意冷,但是一股怜悯之情涌上心头,忙鼓起劲来,出言安慰她道:“不会的,你所受的伤并不致命,我已经给你包扎好伤口。只要能拖得几日,说不定我太一派的同门……或者贵教的好手找过来,咱们就能——”
“我就要死了,”她的眼角忽然滚落下几滴眼泪,自顾自喃喃道,“我倒是很想去死。我长到十几岁,却一点都不快乐,如果我要死在这里,我希望跟你死在一起。一个叫林封的人,跟我年纪相似,但是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我小时候就见过多人的死,我一点都不害怕。我觉得我自己还是不够勇敢,这里有这么多的草,我们应该一起躺下来,在我死掉之前,我想躺在你的怀里。这里的水是紫红色的,像我喜欢的紫绛花。你见过这种花吗?
林封听了她犹如梦呓一般的自语,心中一酸,顿时觉得全身无力,于是也缓缓躺下来,与她并肩躺在一起。
“我好累,我只想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爬进一个树洞,好好睡一觉。你说会有人来的,但是事实怎样,你是知道的,对吧?
…………
“别害怕,你来做我的床,一张结实的床,让我蜷起来,像一只冬眠的熊那样,可以让我抱着。我喜欢这样,你可千万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