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淮同锦葵拜过天地的事,东厂叫得出名字的人都知道,他们也是自那以后便不再叫锦葵葵姑娘,而是改口叫夫人了。
见锦葵头上梳着妇人发髻,平吉心中有几分动容。抛开他同汪淮立场不同一事,其实他是羡慕汪淮的。
在东厂之中浸淫那般久,平吉比任何人都明白,人之真心有多难得。锦葵敢义无反顾地同一个侍人成亲,且自始至终心里只有汪淮一个人,同为侍人的他,又如何不羡慕?
见平吉出声,锦葵点点头,捡起地上的木凳,坐了上去。她同青薇争斗许久,如今卸了劲,着实站不住了。
平吉见状也跟着坐下,他没有开口,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锦葵待他不错,汪淮身边大多都是孤家寡人,锦葵虽然年岁比他们小上许多,可到底女子心细,逢年过节或寻常日子,他们都收到过她的节礼。
或是吃食零用,或是一些他们想不到的事情。
东厂之人未必缺那些东西,可有人惦记的感觉着实不错。
“汪淮他现在何处?”
锦葵看着平吉,颇有些艰难开口,她如今只想知道,青薇为什么说汪淮死了。
平吉听见她的话,微微皱眉后才道:“汪督公身受重伤,于霞安寨坠崖,已殁。”
“尸首呢?”
她要亲眼看过汪淮的尸首,她见过的才算真。
“督公他确实不在了。”
见锦葵眼中没有惊慌,也没有悲痛,而是坚定认为汪淮不会死,想着被救出去的南藤她们,平吉心中有些躁意。
为何她就如此相信汪淮不会死,为何她就这般笃定汪淮一定会来救她?
“我背叛了督公,夫人不恨我?”
平吉突然开口,只是这话问出口,不光是锦葵,便是平吉都有些不懂自己此刻的心情。
锦葵微微抿唇,看向平吉后,想了一瞬才道:“各为其主罢了。”
见她转过头不看自己,平吉心中一紧,脑中清明许多,他眉头紧蹙,实在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又怎么会问出这般可笑的东西。
他知自己逾矩了,可见锦葵对自己不甚在意的模样,还是感觉到有几分不舒服。
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锦葵后平吉开口:“督公早知有这样一天,他为你安排好了后路。他在辽东为你准备了大量银钱同土地,只要你说出先帝遗诏的下落,我便派人送你跟石头回辽东。”
“这是他留给你的。”
锦葵接过平吉手中信件,素白手指忍不住捏着那封信微微颤抖。
想着方才平吉所说的话,她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中那不住翻滚的惊讶同窃喜。
平吉说,派人送她跟石头回辽东,他既然提到了石头,却没有提到汪淮,是不是说明根本没有尸首。若是平吉手中有汪淮的尸首,他大概会说送他们三人回辽东。
既然没有尸首,那么不管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不是真的,以她对汪淮的了解,他定然不会轻易落入陷阱。
更何况青薇说汪淮死前拼命护着别的女人,这本就不寻常,这根本就不像是汪淮会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