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的判断,翟升提笔记下,十分认真。记完了自己还要再观察一下,一面观察一面点头。
就连徐双鱼和钟约寒二人,也是跟着付拾一的思路走。
付拾一又仔细看了看死者的五官,看见眉毛修理得干干净净,便道:“死者应当是爱美的。她的眉毛形状很好,而且没有一丝杂毛,可见时时关注,经常修理。”
“同样,这印证了刚才那一点。”
再然后,付拾一又在死者的左边耳垂上发现了一个事情。
死者的耳垂上,有一个细小的痕迹,看似像一个愈合的小孔。
那个伤疤很小,而且很淡,几乎看不见。
昨天估计是只顾着查验外伤,她忽略了这一点。
付拾一又看了看右耳,发现右耳上,也有这么一个细小伤痕。
她让三个学生也每个人看看,随后才开口:“我怀疑,她可能不是我们中原的人。”
这年头,大唐女子其实都是不穿耳孔,戴耳环的。
只有异族人才有穿孔戴耳饰的习惯。
因为时下讲究一个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应当爱惜,不能轻易损毁。
就连修剪胡须,都要挑一个良辰吉日。而有些罪名,更是断发为惩戒,可见时下人的想法。
徐双鱼奇怪道:“可是长得一样啊。而且,这不是愈合了?”
“如果小时候穿孔,但一段时间不戴,耳朵是会自己合拢的。”付拾一轻声道:“你们看这个耳洞,是不是已经愈合?两边如此对称,不可能是不经意留下的外伤。”
钟约寒道:“捕蛇人多在巴蜀山林中,或是岭南瘴疠之地。同样,吃蛇的习俗,也是那边盛行。”
翟升瞬间明白过来:“所以,会不会他们其实都是异族人?并非中原人士?只是后来搬迁至此——”
“不一定。”付拾一轻轻摇头,垂眸看着面容姣好的女尸:“也许只有她是异族人。”
钟约寒和付拾一对视一眼,颇为震惊。
付拾一就将王二祥打听到的事情说了:“我怀疑,她就是那家的大女儿。且不是亲生的。”
学生三人,都表示了震惊:这也太奇怪了……
“当然,或许是猜错了。但,她肯定穿过耳洞。”付拾一如今没有证据,也不会将话说死了,当即如此说了句。
而后,就继续往下验尸。
死者的手很细腻,没有陈旧伤痕,指甲健康,修剪得很圆润。手掌心更是没有什么茧子和粗糙的地方。
除了手心里的伤口之外,付拾一又在死者的手指上,发现了几个细小的针孔。
之所以能发现,倒不是因为皮损,而是底下出血还没被吸收。
数了数那几个针孔之后,付拾一的语气和神色都有点微妙:“她的针线功夫,可能不太好。”
钟约寒轻声道:“伤都在食指指腹上,而且都在一只手上,的确是做针线造成的。她的针线功夫也的确是不好。可这么不好,为什么还要做呢?”
付拾一知道钟约寒想说的是什么:“她生活环境优渥,既然技术不好,说明从小做针线并不多。忽然开始做针线,而且都到了这个年纪,要么就是有了心上人,要么就是订了婚。”
作为女子,有了爱慕的男子,多数都是想着要做个针线送给对方的——亲手做的,才彰显出亲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