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想的啊,昨天晚上还说年前不一定能走——”
“听说咱们是要明年六月份才走的——”
“那可能是为了庆祝正式建交?”
“那应该是这样子了。”
“唉,那这个事儿就别谈了,别谈了啊。”
“对,你们就别说了,别让人听去了。”
“那咱们的包也装不下那么多衣服啊——”
“尽量按照包来装呗,总不可能让咱们背个编织袋去。”
“那是在丢脸,给国家丢脸,大家要客服一下。”
“编织袋什么的就过了啊,又不是农民进城——”
“就是不想让咱们丢脸,所以才给了七百块的置装费,好家伙你带个编织袋去,下飞机扛着下。”
“那真跌份~”
一连串的本地口音传来,郑建国也就把脑袋偏向窗外看向了雾蒙蒙的天空,接着看了下手腕上的表,便感觉一股失真感觉涌上心头,只是看到窗外人们身上的藏蓝黑色服装映着那张张充满着希望的面颊,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很多的事儿要干。
给郑富贵和杜小妹的信要写,自己一屁打准了无法和两位老人告别,怎么说挨顿揍都是轻的。
信,要让郑冬花转交,那么也要给她写一份,还有寇阳,上次她还让自己心动了——
还有教授叶敏德的!
想起这么多的信,郑建国收拾好心情开始拿笔从口袋里摸出巴掌大小的记事本,一人一页的写起了要叮嘱的事儿,很快随着客车停下排队下了车,望着那些本地的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娃的背影消失,他便几步窜上了自己的宿舍,发现里面竟是空荡荡的,那三位大哥不知是还没回来,还是去了别处——
铺开信纸提起笔,郑建国才落笔写过爹娘二字,竟是发现这笔瞬间重了好多,另起一行按在信纸上面,便感觉一股伤离别在胸中荡开:“儿子不孝,两位见信时,儿子应该已经远在一万公里之外的美利坚,本想离别之前给两位报个平安,却因纪律难违只得作罢,儿子此去为国也为己——”
参考到这信很可能会被旁人看,郑建国在里面留下的,也只是一个游子即将远行的牵挂,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好在他这是去学习,纵观从小到大的大队小学公社初中善县高中齐城大学美利坚研究生,这一路来是越学越远的样子也算是远离了父母的呵护,只是在信中最后落笔看着留下的两种四本杂志,也就决定全部留下寄给家里。
给父母的信写完,郑建国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剩下的给叶敏德的能写的便是不多,他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倒是寸步未离老人的呵护,终于在他能够跑起来时彻底松手,信中所言也都是写最近学习上的感悟,最后顺便提了下改报哈佛的事儿,算是做了结尾。
唯独在给郑冬花准备落笔时,也就想起了寇阳之后,他便将两人的信写作了一封,只是知道这会儿三人年龄毕竟还小,十七八岁的年纪能说的也就是互相勉力在学业上的进步,末了又说了下下封信的时间,可想想国际信件耗费的时间,便定为了电话或者电报沟通。
信写完天已经黑了,趁着落雪吃过饭张芹挑着伞的身影出现,她的背后处长已经穿上了雨衣,望着教室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处长走上了讲台道:“学员们,人生相逢,自是有时,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今日相送罢,雨雪掩冷扉,春草后年绿,王孙莫忘归!”
“天不早了,今夜又有风雪,大家收拾一下上车吧。”
跳伞的张芹说过让开了门口,处长站在台阶上神情凝重的一一握过手,五十多人鱼贯而出的穿着西装大衣手提皮包的离开,轮到郑建国时处长的手探了过来:“建国,我今年五十九了,我等你回来。”
“哈哈,好!”